再过一月就是府试之时了,常秀才对唐林他们更加严厉,所有课业都加重了一倍,这段时间唐林别说抄书赚钱,连练字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
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常秀才允许他们在自己的书房里面读书,里面的书随他和林墨看,只要求不要将书弄脏弄破。
这个月,唐林觉得是他学习最刻苦的一个月,常秀才几乎想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灌到他们脑子里,使得唐林、林墨进步飞快。
四月上旬,唐林和林墨就准备出发去永泽府,这一次家里人可不许唐林自己去,一定要有家里人陪同,才行。
永泽府水路恒通,几乎连接了辖下所有县城,从泽山县出发,乘坐客船,只要两三天就能到永泽府,如此,可以说是大大方便了各路考生,在路上的时间也好、花费也好,都少了不少。
走之前,两家人就商量好,要一起出发去永泽府,路上好有个照应。唐林和父亲合定了一个房间,毕竟谁也不知道永泽府的物价几何,现在能省一点就是一点。
船只驶入河道,周围往来船只增多,唐林站在甲板上,看着河道上来来往往的商船和客船,心里有说不尽的感触,谁能想到,他还有机会看到千年前淮河的盛景。
还未到永泽府,耳边就有无数嘈杂声,唐林走出一看,已经到了码头,两边有许多商贩,还有力士在一边卸货。
林墨也收拾好出来了,看到这般热闹的景象便道:“不愧是永泽府,林子,等考完后,我们好好的逛一逛如何?”
“考完了,也得你有心情去逛啊!”唐林打趣道,他可不认为,考完试后,这家伙有兴趣去逛,怕是会一直待在房间里等发案。
“林子,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来吧?”唐明提着东西问道。
唐林背好箩筐,正要跟林父林墨告别时,林父阻止了他,说:“唐兄弟,你这么急做什么,我爹就阿墨他爷爷以前来永泽府的时候,在这边买了个小院子,就想有派上用场的一天,所以一直都没卖,只是租赁给别人,想到今年阿墨他们考试,早早地让人打扫干净,等我们过来。院子虽然不大,可住我们几个那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们啊就去我那儿住,清净。”
林家虽然是地主,但除了田地外,房屋铺子也不缺,只是因为林墨他爷爷在府城买下院子后,日子才拮据起来,不过这几年,林父经营有道,恢复了元气。
“那真是谢谢林兄了,我正愁晚上没地方住呢!要不这样,我等下去打听打听租房子的行情,把这个月的钱给你,行吗?”
“这有什么好给的,我喜欢林子,留他住几天不是正常得很嘛,而且,他们两个一起读书,有个伴,比自己瞎琢磨强。”林父摆了摆手,让小厮拿着行李在前面带路。
唐父听他这么说,不好拒绝,想着两个人住一起是好,就同意了,不过事先说好,这几天的饭钱由他来出,也是个心意。
几人去了林父说的小院,虽然离街市远了一点,但却安静,适合读书。
临近府试,虽有同乡邀约,可唐林和林墨都没什么兴趣,婉拒后,就待在小院里读书,互相出题,不过因唐林这几年的习惯,每次饭后他们总会在院子里散散步,晨间时活动身体,这样下来,两人的精神头还不错。
夜里,唐林看了几页书后,心绪有些烦躁,看不进去,就去院子里散步,正好林墨也是一样,两人一起走了几圈,互相出五经题,直到夜深了,才回房间睡觉。
一夜好眠,唐林在寅正(4:00)起床,同林墨用过朝食后一起去了贡院排队等候,两个父亲也在贡院门口看着,就怕出什么事情。
唐林运气还不错,没抽到什么臭号,不过府试一天一场,抽到了也没什么,除非特别急,不然不会有人去如厕的。
唐林仔细查看了号房的墙角,上面有差役撒过驱虫粉,防止蚊虫鼠蚁,还有蛇,以前不乏有人因为受不了这些东西,状态不佳而导致不中的,向府衙反映了几次后,才开始在墙角等地方撒粉,这样要是还被咬了那算是你运气不佳。
第一场是贴经,是最为简单的,跟以前的填空题差不多,只不过它要填的内容长些,提示少些。
府试第一场第二场不准吃东西,但会送水,连笔墨纸砚都不能带,为此唐林先在草纸上练了会儿字,找到感觉后,才逐一写在考卷上。
不到未时(13:00),唐林已经把考卷填写完成,之后就简单了,他在两张草纸上面写写画画,争取写满,写的还颇有章法,这也没办法,草纸也是要检查的,要是太空了,会扣分……
回去休息了一晚,次日立马进行第二场,这次是杂文,用以前的话说,就是要求考生写一篇小作文,再作一首诗。
这次,唐林先打了个草稿,在慢慢修改、推敲,在申时正(16:00)才交了卷。虽然晚了点,但唐林觉得自己写的还算不错,特别是那篇杂文,语句流畅,让人看着舒服。
这两日,唐父和林父看着两个孩子回来就吃饭,吃完了硬撑着走几步,倒头就睡,即使心里再想知道他们的考试情况,也忍住不去问,但今天不同,府试第三场那是要在贡院待两天的,也不知道两个孩子准备好了没,所以在他们散完步后,跟着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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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这次要在里面呆两天,带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唐明看到桌子上有个考篮,里面只放了几张薄饼,还有两个白净小碗,想着儿子的胃口,有些忧心。
“准备的差不多了,有几张饼,还有几个馒头、碎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够的。”唐林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只想着这些东西应是够自己的吃三顿的。
“不成,我再去拿些吃食,还有酱,你什么酱都不带,干吃有什么胃口。”说着急冲冲的跑出去了。
“不是,爹。”唐林拦都拦不住,他之前也有想过带些小菜之类的,可想到小菜味道重,其他人做的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到时候拉肚子,那这场就毁了。
也不怪唐林小心,之前在贡院前就有其他考生提起过,各地饮食不一,以前有考生吃了一种食物后,大吐不止,无法之下被衙役抬出了贡院,差点没命。
唐明又拿了些点心、碎米,还有一罐酱菜,将它们放进了考篮里,唐林见了,好奇的问道: “爹,你这是从那儿拿来的?”
“点心是从外面买的,这酱菜是你奶奶放在行李里的,之前忙忘了,这次可派上用场了。”唐明边说边塞。
看着那些点心,唐林有些存疑,就说:“爹,这些就够了,有奶奶的酱菜在,我多煮几次饭就好,这些点心就不要了吧!”
“是吗?那就不放了,你先早点睡,明天我帮你拿过去。”唐明听了又把这些点心拿出来。
“爹,我力气已经变大了,拿得动的。”唐林声音渐小,已经睡过去了。
“这小子,最近也是累坏了。”唐明看到儿子这样,捻手捻脚的帮他盖好被子,悄悄出去了。
一早,唐林、林墨提着考篮去了贡院,这次衙役检查的更细致了,特别是那些食物,酱菜用筷子翻,把馒头撕碎,要不是那饼极薄,恐怕就不是撕成几瓣那么简单了。
号房里,唐林将考篮放在了一旁,擦拭了一下桌板、椅子,又把火炉放在角落,一旁还有一些黑炭,这就是唐林要待两天的地方。
这次主要是考策论,这是唐林的强项,但是常秀才也跟他说过,他的策论妙是妙,但太过超脱,虽然里面的一些对策仔细推敲有一定的可行性,但太难了,不现实。
而且唐林的想法也有些问题,虽然他没说,但自己能感觉出来,要不是知道唐林也在努力收敛这些想法,自己根本就不会再教他,以免以后他闯下大祸。
也是因常秀才这一番话,使得那几年唐林日日去布告栏看朝廷告示,去书店或其它地方找邸报看,了解了朝廷各方政策,使得他的策论不再那么跳脱、异想天开,慢慢转向了务实那一块,但是,字里行间里还是透露了他的一些想法。
当然,有些想法,是他死也不能透露的,那就是他对皇上没有敬畏之心,他爱国,但他不忠君。
这些唐林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只是在每次写策论的时候,会再跟自己强调一番:陛下是圣明的,陛下的一切决策都是对的,陛下能要你全家老小的命……以防自己一个不慎将这想法透出来,之前常先生不就是从策论中看出来的吗?
老样子,唐林先打了个草稿,将自己的思路写在上面,然后去掉一些不合时宜的,留下些务实的,有一点点新意的也可以留下,组织了下语言,再誊写到考卷上,看看还有一些时间,唐林又把草纸上面的词句加工了一下,以防考官心血来潮,想要看看草稿,要是因为这个被刷下去了,唐林怕是会郁死。
交卷后,唐林实在忍不住了,就去了一趟茅厕,缓了半天,才开始煮粥吃饭,要不是有奶奶的酱菜在,唐林根本吃不下东西。
第二日,唐林就着热水吃了一小半饼,就没什么胃口了,但勉强把一个饼吃完了。快速的写完考卷,按捺住立马离开的心思,检查了几遍后,拉动身边小铃,交卷离去。
当天,唐林算是出了个大风头,是贡院里第一个自己走出去的考生,等在贡院外的人都盯着他。
今天,唐明一早就等在贡院门口,看到儿子出来,而且神色那么差,也顾不得问他为什么出来的这么早,直接扶着他回小院。
一进院子,唐林就活过来了,连忙冲进茅房,这一天可憋死他了,早知道就不该喝粥,他早上本来想去的,结果还没到地方,就被熏回来了,对此,他为那些在臭号的学子默哀,这真不是人待的。
等唐林出来,唐明正将粥放在桌子上,让唐林吃完了再睡。
三两口扒完,跟父亲说了一声,唐林冲个澡就去床上睡觉了,这该死的生活习惯,不洗澡根本就睡不着,浑身都痒,在贡院没办法,条件所限,可回了家,唐林这劲就上来了,一定要洗完再睡。
在唐林洗澡的时候,林墨也回来了,不过他是直接冲进房间洗澡换衣服,他的号房就比臭号远了一些,可第二天那臭味还真是飘了四里远,他那边也被波及了,现在整个人都有股味儿。
两人收拾完后,连话都顾不上说,倒头就睡,直到次日辰时才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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