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险没给这家伙吓死!
她脸梢一白,心跳如鼓,手脚冰冷,竟还没晕,于是,面无表情,尽量淡定,“看来是没有的。”
“沈念”低语,“我亦惊奇。”
何子衿追问,“奇在何处?”
“沈念”微微一笑,“奇就奇在,以前我可不知道何家有个你。”
我擦!没把人家底细问出来,倒叫人家看穿了!何子衿恶狠狠道,“你给我老实着些,把阿念的身体照顾好!”
“沈念”,“你还能把他招回来?”
何子衿躺被窝里,瞥那老鬼一眼,“总得想法子试试看,招魂不行,还有庙里呢,庙里不得,还有观里呢。”
既然大家已经摊牌,“沈念”严肃声明,“以后不准再对我上下其手。”管这丫头找什么和尚道士,如今过这种倍受“摧残”的日子,他还宁愿回去做鬼呢!
何子衿眉毛一挑,凑近了这老鬼,低声道,“什么是你?这是阿念的,你以为你个野鬼附体,你就是阿念么?我亲是亲的阿念,摸也是摸的阿念!如今暂叫你附体没收你银子钱,你就念佛去吧!再敢啰嗦,别怪我不客气!”说着话,何子衿手就伸进去,朝阿念的屁股摸了一把。
“沈念”气地,“你,你,你,你这也是女人!”
何子衿冷笑,“谁说我是女人了?”
“沈念”大惊,“难不成你以前是男人?”
何子衿掀被子给他一巴掌,冷冷撂下两字,“睡觉!”
“沈念”忍着屁股上火辣辣的痛感:娘的!臭丫头比鬼还凶!
何子衿一朝把老鬼制服,便不偷偷摸摸的了,她每天用黄符纸抄一张《心经》,原本要烧成灰泡成符水给“沈念”喝的,奈何“沈念”宁死不喝,这家伙撂下狠话,敢叫他喝这种东西,他立刻自杀。宁做鬼也不受这活罪。
何子衿还不能叫他死,阿念的身体得有个人来保存哪,于是,只得作罢。就这样,何子衿转而将抄的《心经》给“沈念”压枕头底下,美其名曰:辟邪!
“沈念”:……我他妈是邪!
别看何子衿对“沈念”态度平平,她仍坚持每天对着“沈念”的那张脸念《子衿》这首诗,然后睡前对着“沈念”的脸说今天又做了什么事,如何如何想他,说完后还要啾一下,摸一把阿念的肥pp,才会睡觉。
何子衿不是一天两天这么干,自从去庙里拜了菩萨,观里拜了三清都没用后,何子衿每天这么干。“沈念”这种石头老心都有些感动,觉着虽然这丫头每天要肉麻兮兮的啾他,还要摸他pp怪叫他不好意思外,其实心肠挺不错。虽然对他不够好,但对他此生的小时候真的是一心一意哪。
“沈念”幽幽的叹口气,都准备跟何子衿解释一下他复杂的身份来历啦。
只是,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同何子衿开口,沈素江氏就驾车来了。
沈素茶都顾不得喝一口,一手拉一个,先看过何子衿后,又瞧沈念,见两个孩子都面色红润,沈素堪堪放下心来,道,“我的天哪,可是吓死我了。听里正说子衿险被拐了,爹娘都坐立不安的,我连忙借了车过来。不瞧一眼,再不能放心的。”又问,“究竟怎么回事?”
一提何子衿被拐之事,何老娘这心里就有几分尴尬,恶狠狠的道,“杀千刀的拐子!还不是看我子衿生得俊,就起了贼心!”
此事说来,虽何老娘是个因,但委实怪不得何老娘,谁家孩子好不喜欢显摆哪。就是何恭出门儿听到别人夸自家孩子,也唯有高兴的。再说,拐子拐孩子,那些歪家劣枣的拐去了也卖不出好价钱,自然是捡着相貌好的拐。何恭道,“灯会上人多,我还特意着意了,也没防住。幸而阿念机伶,不然真不敢想。”
沈氏亦道,“阿念真是子衿的福星呢,怪道两人一见面便投缘。”
沈素笑赞沈念,“干得好,男子汉大丈夫就得有勇有谋!”
“沈念”见着沈素已是激动的了不得,他,他,他两眼都泛出泪光来,拉住沈素的手,吸吸鼻子道,“都是应该的。”忍不住问,“义父,您可还好?”
何子衿眼睛微瞪:这老鬼怎么叫她舅“义父”哪?你还这么一幅见甫见亲人的样子做甚?老鬼到底什么来历呀!
沈素摸摸他头,“好啊。阿念这般勇敢,义父自豪的很。”嗯,义父,这个称呼不错。
沈念立此大功,沈何两家人待他都和气的紧,何况沈素这被托孤之人呢。
“孩子们都没事就好,虚惊一场,也是个记性,以后再往这人多的地方去可得小心呢。”江氏笑,“咱家孩子都生得好。”看子衿的相貌,当真是阖县难有这样出挑的好相貌。
何老娘道,“谁说不是呢。出了这事,我跟孩子们都说了,再不准一个人出门。这世道,杀千刀的尤其多。”
江氏问,“听说子衿跟阿念都受了伤,可大好了?”
何老娘笑,“都好了。就是阿念年纪小,吓了一下子,晚上睡不安稳,我给他拜了黄大仙,又招了魂,如今都好了。”一不留神,把事儿说出来了。
反正这老鬼也早知道了,何子衿破罐子破摔,无所谓。
“沈念”朝何子衿笑笑,对江氏客气且疏离道,“是啊,我如今都大安了。义母不必挂牵。”
何子衿:这是人说的话吗?生硬的要死,谁家孩子会这样说话啊!看江氏都雷成啥样了?
何子衿还得给“沈念”打补丁,她笑嘻嘻地同江氏道,“阿念自从救了我,就觉着自己长大了,非但成天装大人,还学大人说话。我要哪天不留神说他小,他可不乐意啦。”
“沈念”暗道,某装孩子的本事果然不如这丫头啊!于是,他扭曲着一张小脸儿,结结巴巴装天真补救,“哪,哪有?”
用何子衿毒辣的眼光看,“沈念”这种表现只能打四十分,好在,大家只当小孩子别扭,并在未意。就连江氏都笑道,“阿仁也是这样,现在谁说他小,都要撅半日嘴。”
说起孩子来,大家不禁一乐。
何子衿、沈念都平安,沈素江氏便也放了心。
江氏私下同沈氏道,“是里长来县里听了信儿,特意往咱家说了一声。可是把爹娘吓坏了,虽听里长说孩子们没事,娘也一宿没睡好呢。”
沈氏仍是心有余悸,道,“我也是吓个半死,倘子衿真有个好歹,真是要了我的命。”
江氏笑,“可见子衿是个有福气的。”
沈氏叹,“以前我一直不喜阿念,不想他人虽小,却极有情义。子衿也待他好,为了救子衿,那孩子摔得浑身伤呢。”
“是啊。”江氏感叹,“不似爹又不似娘。”
“如今我也只当他与阿冽是一样的,他救了子衿,就是救了我的命呢。”沈氏膝下只此一儿一女,都是心肝宝贝。经灯会之事,她都鲜少再叫孩子们离了眼前。沈氏道,“阿念的事,就这么着吧。我养着他,你们只管把你们自己的日子过好。阿素下科春闱就要去帝都的,我再跟你说个事儿,过些时日,子衿她姑妈要归宁。”
江氏也是知道冯姐夫一家的,道,“我听相公说过,冯家大爷母孝已满,想是就要起复做官的。”
沈氏道,“开春就满了孝,临去帝都前要来瞧我们太太,到时我叫人捎信儿,你跟阿素过来,咱们彼此都见见,我大姑姐可是极好的一个人。阿素若准备下科春闱,少不得冯家姐夫指点。”
江氏笑,“那敢情好。相公说,秋闱时就没少麻烦冯家姐夫呢。”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沈素自来八面玲珑,江氏自也是个机伶人,这便称“冯家姐夫”了。
“都是亲戚,不必外道。”亲戚间就是这样,讲究一个守望相助。将来沈素能考出些成绩,在官场上与冯姐夫也是互为助力呢。
姑嫂两下又说些家里的琐碎事,沈素何恭郎舅二人自也有许多话说,何子衿悄悄教育“沈念”,“收起那张□□脸!给我乐呵着些!”
“沈念”咬咬牙,憋气!
何子衿道,“要是叫人瞧出来,你还活不活啦?”
“沈念”此方面色好些,何子衿拿块糕给他,“吃吧。”
“沈念”:老子又不是小孩儿。
何子衿在他耳边嘲笑,“你以前是过得好日子吧,看你这些天饭都吃不香,除非见着鱼肉两眼放光,又摆出矜持的模样,吃个饭都要装腔作势,每次都叫阿冽把肉抢走。”嘿嘿嘿,偷笑几声,“傻要面子。”
“沈念”忍不住,捏着糕点,低声道,“女孩子要贞淑静怡为佳,当心嫁不出去。”臭丫头~
何子衿偷笑,“这就不劳您老操心了。对了,你以前给我舅叫义父呀?”
不必“沈念”跟何子衿交待底细,何子衿脑洞大开到把他底细猜出来了。她对“沈念”可不是对阿念的细心,晚上还道,“都知道点儿什么,跟姐姐说说呗。”
“沈念”不答理她,何子衿就拿出本子来,用鹅毛笔写日记,写完后对着“沈念”念。
日记如下:
阿念:
舅舅、舅妈听说我们险些被拐的消息,赶到家里来看望我们。你好久没见舅舅了吧?是不是很想他?舅舅还是老样子,俊俏的了不得?我觉着舅舅是碧水县第一俊男。当然,阿念以后长大,肯定比舅舅更加俊俏。舅妈也来了,舅舅还赞阿念勇敢呢。我也觉着阿念很勇敢,可是,也不想阿念再为救我受伤。真是,心疼又内疚。
中午吃的烧羊肉,还有炒青菜、炒白菜、山菇炖五花肉、蒸腊排骨、红烧鱼,一桌子好菜呢。还有阿念最喜欢吃的蛋羹,拌上小磨油,简直香飘十里。
下午我去花房收拾花草,天气渐渐暖和了,过些天花就能重新发绿枝了。街上的柳树已经有些绿色了,咱们屋里的水仙花还在开,香极了。今天舅舅舅妈来的突然,我送了两盆过去给他们熏屋子。我想着,过不了多久,院里墙角下的迎春就能开了。
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去年我们还说,今年生日,阿念要陪姐姐一起早上吃春饼,中午吃面条的,阿念还记得吗?
现在阿冽都不找我教他念书了(备注:如今阿冽同“沈念”是好朋友,都是听“沈念”教他念书。),姐姐真想念阿念哪。如果是阿念,肯定只听姐姐一个人讲功课的,对不对?
姐姐实在太想念阿念了。
最后注明日期年月。
何子衿念着念着,自己都感动了抽了一鼻子,阿念为了救她,竟被个老鬼给霸占了身子。她实在太对不起阿念了。
倒是“沈念”劝她宽心,“其实,我也是阿念。”
何子衿白眼,“你是个屁!”
“沈念”:难不成我这辈子注定要给这臭丫头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