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鼻子里灌了不少沙子的柳维平和韩枫等人跟随拉明中校来到一个小镇。由于现在打仗,镇子里的人都跑光了,就剩下一些兵还在那里。镇子中心硝烟弥漫,超过两个连的士兵拉了好几道警戒线,镇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处都是机枪火力点,可是那些士兵还是一脸的惊恐,显然这些防御工事不能给他们什么安全感。拉明中校解释说这是二团指挥部驻地,不光被袭,还让人家给炸了个天翻地覆。
二团的指挥部设在一所小学里,还没有靠近那晨就先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打老远就看见被爆风掀出来的碎肢和粘在断垣残壁上的碎肉内脏,只要是个正常人,见了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屠宰场都会吐得一塌糊涂。现场很多军官和一些西装革履的家伙在指指点点,大声争论着什么,其中一个秃子声音最大。柳维平没兴趣听他们吵嘴,很细心的勘察现场。哨兵过来想说什么,被拉明中校拦住。韩枫跟在柳维平后面,看着他专心致志的研究一具具惨不忍睹的死尸,胃袋一阵抽搐。
柳维平在后门方向翻出一具完整的尸体,看着死者脖子上的刀伤,啧啧称赞:“好专业好冷酷的手段,袭哨的一定是个玩刀的高高手!韩枫你看,这一刀从脖子左边一直割到右边,伤口长达十一厘米,而且是笔直的一条,对方在下手时任凭滚烫的鲜血溅在身上,手始终没有抖动一下,不是那种把战争当成最大的乐趣的老兵绝对没有这样的心理素质,更没有这样的技术!”
韩枫捡起一支m-14步枪检查一番,说:“我就奇怪这么先进的枪就么说扔就扔,完来是出了故障。真够屎的,在打得血肉横飞的要命关头手里的家伙突然罢工,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柳维平说:“山姆大叔的装备先进是先进,可是太娇贵,终究不如北极熊的简单可靠。看,那边又一位。”
这一位是在花盆边被乱枪打死的,肠子都流出来了,左臂被打飞,怒目圆睁,他临死前想说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同志们冲啊”,而是……“我操!什么烂枪嘛!”这不,手里那支m-16被拆开了,不用说,他的枪也罢工了,正尝试着去排除故障,结果让一帮新兵蛋子乱枪打成了马蜂窝。看着这两位前辈的英姿,韩枫考虑着是不是应该把手里的m-16a给换掉,哪怕是土得掉渣的ak-47也行啊。再先进的武器,靠不住又有什么用?
柳维平淘宝似的从雇佣兵的身上掏出一把黑黑的,亮晶晶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有益人体健康的玩意儿,用鼻子闻了
闻,说:“黑索金,这帮孙子就是有钱!”随手丢给韩枫,“拿着,带回国去做研究。”
韩枫收好那包炸药,问:“看了这么久,有什么结论吗?”
柳维平说:“有啊,我的结论是:这支雇佣军中至少有三人在某个国家的精锐特种部队服过役。他们的人数大约在十五人左右,被击毙了两三个,还剩下十二到十三人,其中应该有一两个伤员,可作战的人手不超过十人。”
韩枫咂舌:“十几号人就敢突袭一个团部,他们还真不是一般的亡命之徒!”
柳维平说:“雇佣军竞争异常激烈,佣兵之间的战争相当残酷,弱者在这个领域根本就无法生存。做做好事,帮人家一把吧,我也挺想跟这支雇佣军交交手呢!”
韩枫不大相信:“你是说,你要帮缅军去把人给救回来?”
柳维平耸耸肩:“偶尔扮演一回雷霆救兵也不错啊,起码拿这名头出去泡妞很容易得手。”
韩枫哭笑不得:“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那头,秃子做着夸张的手势,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在二十四小时内把人给救出来……别给我强调什么客观原因,政治影响,政治影响懂吗!?要是让贩毒集团把这件事宣扬出去,我们国家的脸就丢尽了!”看样子这位秃子不是一般角色啊,一打的中校上校让他口水都喷到脸上了也不敢擦一下。
一位缅军上校挺着个啤酒肚大吐苦水:“可是部长,敌人逃走已经超过三个小时了,我们再怎么追也追不上了,不如另想办法……”
秃子气不打一处来,口水喷出三米开外:“步兵追不上就调直升机,调侦察机!反正要把人给我抢回来!另想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要政府拿赎金去把人给赎回来吗!?这等于是在打政府的脸!”
啤酒肚低下头默不作声,不过并不意味着他会乖乖照办。多次交手,他已经领教过金三角的贩毒武装是什么样的狠角色了,那绝对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特别是这些雇佣兵,更是拿杀人当踩蚂蚁玩,真把他们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就自己这些豆腐兵,够人家玩吗?
现场一片沉默。
柳维平碰碰拉明中校:“告诉那位大人物,在这件事上我可以略尽绵薄之力,不过我得先见见那位团长了解一些情况。”
拉明中校作了翻译。
秃子一脸惊讶的
望着这两个年轻得出奇的中校,问:“这两位是……”
拉明中校赶紧解释:“这两位是华夏政府派遣的高级军官,是来协助我们剿匪的。”
秃子很热情地握住柳维平的手,叽叽歪歪一大通,想必是在赞美两国的伟大友谊吧。柳维平很小心地避开他那凶狠异常的火力,他可不想这么早就洗脸睡觉。客套完了秃子亲自带柳维平和韩枫去医院见那位主力团团长,此事关系到他的政治前途,他当然要热心张罗了。
半个小时后,柳维平从医院里出来,集合士兵,威风八面的叫:“雷霆救兵,出发!”兵们话都不多说一句,整理装备上车。看到那两位技术人员也要上,韩枫皱着眉头说:“你们就不要跟着去了吧,太危险了!”
那两位犟得很:“我们搞军工的,哪一天不是在跟危险打交道?中校,这项实验对军队极为重要,要是某个环节出了纰漏,将来我们得付出成千上万的士兵的生命作代价!”
“我知道你们嫌我们累赘,放心吧,给我们一支手枪就行了,决不会拖你们后腿!”
韩枫还要说话,柳维平已经把那两位丢上车了:“这是他们的工作,他们就算不想去也得去。老虎一号,老虎二号,还有狼獾,你们这个小组负责保护他们,就算你们都死光了,也得保证他们的安全!”
两头老虎一头狼獾高声回应,却用愤怒的目光瞪着这两个累赘,因为他们剥夺了自己参战的权力!
喘得跟老水牛似的的汽车打着响亮的油屁离开了小镇,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展开追踪,这将是他们的首战。
秃子目送车队远去,忧心忡忡的问拉明中校:“你说他们能成功吗?就那么一点人,平均年龄还不到二十岁,完全是一帮新兵啊!”
拉明中校说:“我倒认为他们能成功,因为他们身上有着一种天不隍地不怕的精神,就算是一头恐龙他们也敢冲上去将其活剥生吞!”
秃子还是放心不下:“要不派一架直升机为他们提供支援?我记得我们还有三架直升机的。”
啤酒肚上校苦着脸说:“不,只剩下一架了,昨天让敌人用单兵肩射导弹给打下了一架,打残了一架……”
秃子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咆哮大怒:“朗恩上校,你是怎么指挥的,居然让部队的技术装备损失殆尽!上帝啊,我们国家能有多少资源可以供你这样挥霍!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会把指挥权交给一个
更合适的人!真是饭桶、白痴!”
在秃子怒骂啤酒肚的时候,柳维平他们已经来到山公路尽头,缅军侦察兵告诉他,敌人就是从这里钻进丛林的。柳维平叫大家下车,好日子过到头了,接下来的路得靠11路汽车啦,还得挂四档才行。三十来号侦察兵排成双箭队形,三个一组交替掩护,在丛林中静默行军。这对他们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了,可是那两个技术员可吃不消,才走几公里路就气喘吁吁了。柳维平不得不边走边给他们补课:“心态要放平和,尽量深呼吸,肌肉放松,要跟着前面的人的脚印走,不要心急抄近路……丛林里地形复杂,可以设陷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就连我这种老兵都如履薄冰,你们要是只想着跟上大家,冒冒失失的去抄近路,踩上了连环雷死的可不止你们一个!”两名技术员照他教的要领做,果然走得没那么难受了。
走在最前面的飞豹突然身体狠狠一颤,毫无预兆的停下来,后面的立刻停止行动,迅速找掩护,要是敌人想趁机偷袭,马上就会发现他们找错对象了。韩枫问:“怎么了?”
飞豹神情郁闷:“踩上地雷了!估计是压发式反步兵雷,真他娘的晦气!”惊慌肯定有,但还远远不到惊慌失措的地步。在训练中柳维平没少拿各种做过手脚的铁西瓜来招呼他们,让他们明白了一个事实:特种部队最大的敌人就是那廉价的看不见而又无处不在的地雷。虽说还没有接受完所有的训练,但一般的地雷是难不住他们的。
两名技术员都有点惊慌,还没跟敌人打上照面就着了人家的道,对部队的士气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柳维平却十分高兴:“不错,这说明我们咬住了他们的尾巴,要不他们也就用不着布雷来阻止我们追踪了。”兵们一阵轻笑,可不是这个理嘛。柳维平拔出战术刀走过去,用尽可能轻的动作挖开飞豹脚边的泥土,边干边笑说:“老兄,你轻点,踩坏了地雷可是要照价赔偿的!”飞豹哭笑不得,平端着机枪警戒,好让教官大人放心排雷。
泥土一点点的挖开,一枚外型很像飞碟的反步兵地雷露出了它的真面目。这是一组跳雷,被触发后,只要踩上它的人一抬开脚,它就会把子雷弹起一米来高,预制破片加上内部钢珠形成大面积杀伤,一炸一大片。要是刚才飞豹傻乎乎的抬起脚,死的绝对不止他一个。柳维平叫:“响尾蛇,野马,把你们的备用军刺给我!”
两把军刺抛了过来。柳维平把战术刀从飞豹的野战靴筒口插进去,将它划开,然后一只手死死按住飞豹的脚掌,战术
刀贴着脚底慢慢划过,把整个鞋垫给切开,用军刺分别刺穿鞋跟和鞋尖,把鞋垫牢牢钉在地上,低声说:“慢慢把脚抬起来!”飞豹慢慢抬起脚,柳维平的手从他肢底探进去,用力按住那块鞋垫。飞豹用尽可能轻的协作退到十五米开外,藏在一棵大树后面,紧张地望着柳维平。不光是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一直提到了嗓门。柳维平慢慢把手挪开……没有动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不到三秒内窜到了十几米开外的一块大石后面,动作之快,令那两名技术员瞠目结舌。
地雷还在继续跟鞋垫温存,懒得去计较鞋垫的主人刚刚还踩过自己一脚,“美鞋计”还是挺管用的。大家都出了一口大气,手心都让汗水濡湿了。
柳维平探出头来,一脸的痛心疾首:“可惜了那只靴子啊,发下来还不到四十八个小时,就这样没了!”
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