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山东公社(三)
姚梵坦然道:“我手下全是步兵,侦查能力不行,我需要骑兵作为探马,帮我侦察清军的动向,白马会来去如风,正是我心中的不二人选。”
白小旗点头道:“自从捻军遭到淮军围剿,大败之后,我们白马会元气大伤,再也没有和清军硬碰硬的实力,但我们江湖人恩怨分明,只要恩公开口,我白小旗绝不皱一皱眉头。”
姚梵看白小旗那英武的气概,赞叹道:“白大嫂真乃女中豪杰!但请你相信我姚梵,我绝不会用你们当炮灰,也不要你们冲锋陷阵,我真的是只需要探马而已。
而且我出高价,一个骑兵探马每月给5o两银子,但是我不管粮草和马匹,这些需要你们自己买自己养,至于武器,我在青岛口守备营里缴获的所有刀枪、弓箭、鸟铳、抬枪还有枪子和黑火药,统统可以送给你们白马会,一文不取!”
白小旗惊讶的合不拢嘴:“5o两银子!恩公为何给这样多?如今一两银子17o钱,虽说粮价涨到13o钱一斤,但5o两银子可是足够买65o斤米了!”
姚梵笑道:“原来白大嫂算术这样好,不错,65o斤米,在这个灾年里,够养活2o个人了。”
“何止2o个!掺上野菜和地瓜,熬粥吃起来可香了!地瓜掺了大米熬粥,就不会因为地瓜吃多了吐酸水了,这就是养活5o个人也够了。”白小旗很坦白,作为从石头寨这样一个穷的鸟不拉屎的山区匪窝里出来的强盗头子,她知道65o斤米的份量。
“姚东家你这样下血本,当真是只要探马?”白小旗问道。
“白大嫂,你在我姚家庄住了这样久,你觉得我姚家庄怎样?你又见过有谁吃不饱饭吗?”姚梵反问。
“姚家庄乃是世外桃源,人人有活干,顿顿吃干的,说老实话,此间吃得比我在寨子里都强,虽然我是白马会寨主,可也没吃过那么白的精米、那么白的馒头!而且大灶上顿顿都烧干饭,我常常想,这就是地主老财也不能天天这样吃啊!这大概就是皇帝过得日子了吧?”白小旗赞道。
“白大嫂,这不是皇帝过得日子,这是老百姓应该过得日子!我姚梵造反,就是要我中华各族同胞都能过上我姚家庄的这种日子!”
白小旗两眼放光道:“一亩水田种早晚稻,按田地肥力不同,亩产大约1oo斤到25o斤,就算亩产15o斤,一年早晚两季能收个3oo斤,按脱粒打磨出七成精米来算,就是2oo斤上好精米,一家三口人要是有5亩地,就能得到1ooo斤这样的大米,一人能摊3oo多斤,我这还没算上皇粮和捐派。可即便这样,姚家庄的伙食也比这要强得多!恩公你若能让天下人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那还愁天下英雄不来投奔吗?”
姚梵道:“满清政府昏庸无道,盘剥百姓,这才让天下穷苦人永世不得翻身,我造反,把那些不劳而获的地主的田地分给百姓,让耕者有其田。
地主不劳动,却像米虫一样吃着民脂民膏,这样的社会必须被彻底推翻!”
白小旗挺胸傲然道:“恩公你只管开口,要多少探马?”
姚梵道:“要5o个,也不要交给我指挥,依旧归白马会领导,全部由你负责部署安排。你让他们给我散开在山东各地通往我胶州的沿途上流窜打探,他们既不要打劫也不要杀官兵,只管给我探听清军的动向,一旦现有清军集结,就立刻把敌人大致的运动方向、数量、装备都摸清,飞马赶报与我知道。
这样一旦清军试图袭击我,我也能提前准备,迎头痛击清军。”
白小旗眉头微皱:“恩公你当真能打败大股清妖?”
姚梵的声音听上去变得可信无比:“我姚梵练出的精兵就是与洋人最好的军队对阵,也能杀之若砍瓜切菜!白大嫂以为清军与洋人军队比起来如何?”
白小旗听了姚梵的夸口,眼里顿时神采奕奕:“既然恩公这样说,白小旗当然相信恩公!您放心,我今天就叫家祥回去石头寨报信!从现在起,白马会立刻侦骑四出,为恩公在各条道上探听军情。”
“我现在就给你支5ooo两银子充当头两个月的经费!时间就从现在算起!”姚梵花起钱来毫不含糊,眼下除了银子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笼络白马会这拨马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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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万年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为了把遇春商号在外地的伙计撤回来,他用孙茂文衙门里的路引盖上大印,又伪造韦国福的证明信加盖守备营的印信,交给他手下心腹伙计日夜兼程向上海、济南、天津这三个建立了分号的地方出,通知当地的商号立刻卷款火回青岛,贺万年没敢在信里说是造反,只说总号缺银,又要开分红年会,限定所有分号日夜兼程的带上银票往回赶,凡是不能按期到青岛的,全部要降职严惩,罚没月薪。
贺万年这时才意识到,为何姚梵这段时间里对于外地分号的囤货和账面资金这般反复严查控制,原来他是早已有了起事的打算。可即便如此,贺万年算了一下,这三个分号的货物也值十多万两银子!
比起银子,贺万年更心疼弟弟贺万有,因此他特意修书一封,叫贺万有立刻赶回老家,他在信中暗示贺万有,如果再耽搁不回,一定会有杀身之祸,“青岛之事若泄,吾贺家满门将有性命之忧,兄在济南,当其冲,有杀身之祸”。贺万年在信的最后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贺万年装神弄鬼的水平着实比姚梵高了一筹,他为了掩人耳目,居然在城头上挂起十几匹白布,写上告示声称青岛城内生了鼠疫,传播度惊人,州判衙门已经命令紧闭四门,防止瘟疫传播,希望往来商人避让莫入、离开。
贺万年和李海牛商议定计,将起事时打死的诸人在城门外深埋,然后垒起新土坟插上白幡,竹竿子高高挑着孝联在新土堆上飘动,如同死神一般吓人,往来人等见到城门紧闭,新坟恐怖,更加是夺路而走,不敢停留。就连胶州本地有亲戚在青岛口的,见了这个场面也不敢进城了。
听说城里生鼠疫,港口码头上新到的行旅客商哪里还敢进城,只是在码头上草草的卖货了事,并从姚家庄在码头上的办事处采购他们所需的姚家商品。
姚梵怕这些流动人口在此耽搁,命贺万年把他们的货物全都收购下来,好令他们尽早坐船离开。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