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灵州已是深夜,但今夜灵州无眠。
六扇门总捕头夏侯荻带着精兵悍将杀气腾腾的亲自踹开合欢宗各家青楼的门,那铁青的脸简直像是合欢宗欠了她几辈子钱没还,包括郡守张百龄在内,谁也不敢阻拦半句。
灵州的合欢宗所有据点都遭到了清洗,但每一处都早已经人去楼空,显然秦无夜早有所料,已经放弃了这些地方。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秦无夜依然躲在郡守府后院里,却不见任何颓丧情绪,反倒笑得更欢了:“这薛牧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趣。”
张百龄阴沉着脸:“老夫只看见合欢宗大败亏输,星月宗势大难制,不见任何有趣。”
“一州得失算得了什么?”秦无夜微微一笑,如同月下花开,媚入骨髓:“我可以洞虚了,这岂不是比什么都要紧?”
张百龄瞪大了眼睛。
“原本借助合欢花突破洞虚,境界不稳,不能贸然突破,一直在等契机。”秦无夜收起笑容,眼里尽是发现了奇事的乐趣:“可我和薛牧不过一番肌肤交缠,居然隐隐得了几分天道之悟。你说,这是何意?”
张百龄虽然也修武,却离洞虚的概念还有十万八千里,如何回答得出来?闻言瞠目结舌:“不要告诉我这薛牧是天道之子!”
“纵然不是,也差不离了。”秦无夜低声自语:“以往的判断有误,或许我要改变策略了……”
夏侯荻带队在找合欢宗的麻烦,薛清秋背着手悠悠然地站在灵州观心阁的院子里。
观心阁,逍遥楼,是灵州两个附属于心意宗的二级宗门,人人皆知。
“交出谢长生。”
“谁、谁是谢长生?”
“砰!”说话的被看不见的气劲直接轰进了院墙里,血肉模糊。
薛清秋秀发轻扬,月色之下美艳绝伦,但看在人们眼里直如恶魔。
“交出谢长生。”
“妖女!你……”
“砰!”薛清秋拍拍手:“下一个。”
观心阁的人咬牙怒道:“薛宗主倒行逆施,我们一定会让心意侯出面讨个说法!”
薛清秋纤手轻扬,隔空拍在地面。地面震颤了一下,继而开始皲裂,波浪般的裂痕迅速扩散,很快到了人群中央,“轰”地炸开。
惨叫声中,数十人就像是被炸开的鱼,四散抛飞。烟尘漫天之中,现出薛清秋朦胧的身形:“来了更好,省了本座路途。他若不来,本座早晚也自会上门拆了心意宗。”
观心阁众人横七竖八躺在废墟里,眼里尽是恐惧。
没有亲见,谁也不能靠自己脑补去想象一位当世顶级强者恐怖的力量,只是轻轻挥手,便是大地皲裂,跟豆腐块没什么区别,这么多人连她随手一挥都接不下来,全部身受重伤。
他们这才意识到潘寇之真的镇不住薛清秋。据闻当初在京师,好几名同等级的强者联手,在京师无违之阵的压制之下,在幕天之阵隔绝灵气的环境里,依然被薛清秋杀了不知多少人,逃出生天。这样的魔头是你抬出一个潘寇之名头就镇得住的?
“你星月宗就不怕破坏了默契,引发大战?”
“你们大可试试。”
“我们真不知道谁是谢长生!”
“不知道?”薛清秋淡淡道:“你们不知道,潘寇之知道。回去告诉潘寇之,今日起,灵州城禁止一切与心意宗相关的生命存在。有谁不服,这就是榜样。”
说完,纤影转身离去。众人正摸不着头脑,却忽然听见沉重的崩裂声,众人惊恐地抬头,只见观心阁的建筑从上到下,一寸一寸的化成粉末,场面蔚为壮观。
过了好半晌,才有人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听说……听说逍遥楼也被星月宗派人拆了……这个谢长生到底是惹出了多大的祸事啊,能让薛清秋不惜大战!”
观心阁阁主沉默半晌:“不,表面是搜什么谢长生,谁都知道那人压根就不在灵州了,搜什么搜?薛清秋只是找借口,她本来就要清洗灵州敌对势力,只是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既然这次能够用此理由发作,可见谢长生得罪了很多其他的势力,甚至得到了六扇门全面支持,才让她得以借势发挥……此事影响的会是灵州格局,薛牧等待已久。”
不愧是做阁主的人,判断十分准确。此时纵横道的奇珍阁内,林东生阴沉着脸召开内部会议:“近期和沂州那边可有往来?”
“有的,心意宗那边订了一批建筑木料,还有沂州境内各县也有许多粮食衣被往来。”
“传我指令,木料全部换成内蛀的,粮食给老子掺三成沙,衣被之属全部塞草,如果涉及防具,留下致命破绽。此外,送往沂州奇珍阁的那批乾坤戒暂停,老子要去找一下章家,看看能不能给这批货留个后门,让他们战斗时会爆炸什么的……”
“……是。”
“还有,给我做下重金准备,秋收时搜刮心意宗境内所有粮产,老子要他们今年冬天跪着求老子放粮!”
“……会不会太过了些?潘寇之找上门来……”
“找个屁!他敢找老子就敢出钱让人盯着他心意宗弟子杀一年!妈了个巴子差点把老子活埋了,当我们生意人没有脾气?”
薛牧的城主府内,郑浩然也阴着脸在写信,不用说也是写给铸剑谷告状去的,给心意宗的兵器生意上眼药了。
各大宗门一般都有自己的铸造堂口,主要是供给普通弟子的制式配备,真正高档次的精品往往都要从铸剑谷量身定制,毕竟铸剑谷出品确实要比别家强许多。尤其是神器级别的顶级配备,除了各家传世的神器之外,就只有铸剑谷可能打造得出来。——其实所谓传世的神器,有不少本来就是铸剑谷先辈铸造的。
所以铸剑谷药王谷这类宗门,一直都是地位超然,一般人轻易都不会得罪他们。郑浩然行走江湖,真是走到哪里哪里都给几分面子,招待得很热情的,何时受过这种气。
这如果真的断了交,对心意宗的影响说不定要比纵横道挖的大坑还要坑。
“郑浩然看着人畜无害的脸,其实也不是善茬啊……”薛牧趴在自己床上,看着窗外远处那客房通明的灯火发笑。
“公子你还笑……”梦岚正在身边心疼地帮他抹药。虽然大部分伤害被夏侯荻挡下了,薛牧依然是受了点伤的,后背的皮甲都开裂了,手腿都是皮开肉绽,看上去很惊悚。
“为什么不笑,我这看着惊悚,其实只是皮外伤,毫不影响摸妹子……咳咳……反正给本宗一个很好的借口在灵州出手,不亏。人家夏侯荻伤得比我重多了,还生龙活虎去闹事呢。”
“人家是化蕴巅峰的大高手,能比吗!”梦岚气道:“本事不大,心气儿不小,你怎么不和宗主比一比。”
薛牧哑然失笑:“你居然都敢骂我了啊……”
“哼!”梦岚正待说什么,敲门声响起,卓青青的声音在门外道:“公子,我们来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