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楚是谁了吗?”戴安澜在指挥部中来回的踱步深思,见到参谋长周之载进来,不由先问了一句。
“上边没有消息。”周之载疑惑道,“军统那边查了不少,没有查出来。”
“这个‘蝴蝶’代表的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他怎么会有我们的密码?他真是我们的人?或者我们的情报泄露了?”叶关不知道一封电文给了戴安澜很大烦恼。如果真的是密码被日军掌握,接下来远征军的一举一动可就全部暴露在日军眼中。这可不是小事,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的戴安澜立即汇报了上去。
老蒋为了制衡,国内的情报组织可不是只有军统,军队和情报组织之间也总是隔着一道红线。远征军和华人以及英美还有情报来往,要查清楚这个蝴蝶是何方人士,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对方是敌人的可能性要小一些。如果真的是日本人,他们只要秘而不宣,根据我们的电文设下陷阱就行了,何必给我们通消息?昨天骑兵团和敌人交火,缴获了敌方一名被打死联络军官身上的文件,证实对面来敌是第55师团的112联队,今日作战发现日军有新队伍,如果查实是143联队,那么就证实了那个蝴蝶的消息可靠。他很可能是我方密谍,身份不轻易泄露。”周之载安慰他道。
“就怕他们使诈,借此获得我们的信任,所图非小啊!若是他们目标不是我们一个师,而是整个远征军呢?牵一发而动全身,进而影响到整个南洋,甚至国内的战局唉!对于这种不明来历的情报,不可不防啊。”戴安澜依旧忧心忡忡。
“那,我们需要换密码吗?”大战在即,周之载也是不敢掉以轻心,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蝴蝶可能引发的变数很是纠结。
“不。”戴安澜心中纠结一点也不少,但他知道这个关键时候不能自乱阵脚,“密码牵扯很大,不是说换就能换的。日军18日和我军接战,19日又和我们在皮尤河激烈交火,眼看大战在即,若是因为密码混乱导致指挥失当,恐怕损失也不会小。再说,密码泄露的原因还没有找出来。若是内部泄密,换了密码,除了打草惊蛇,作用并不大。”
电台通讯,尤其是军用,可不是像有些影视中那样简单,一边说话一边就滴滴滴的发电报出去了。这么简单纯粹是给敌人送情报,正常情况下一般得先把内容通过一定的换算方式转化成密语,检查无误后再发射出去,对方接到后,也得通过密码本,仔细比对,对应翻译成相关内容。信息被敌人截获,没有密码本提供密码,除非及时破译,否则也只能干瞪眼。
所以电台通讯,对密码本的保护可是慎之又慎。要换密码,也不是在电台中喊几句就能换的,得需要启用新的密码本,上级下级都得通知到位。一般有备用密码本还好说,没有备用方案,得人工去送新密码本,一不小心就会被敌人截获。
现在只是一点怀疑,若是真主动送上门去被敌人缴获,损失就更大了。
“难道我们就置之不理?”周之载皱起眉头。
“暂时没有很好的办法。上边没有指令,我们也不适合小题大做,搞得人心惶惶,自乱阵脚。”戴安澜沉吟片刻,下命令道,“命令译电员们严把程序,仔细鉴别真伪。启用密码甄别条例,或许能管点用。”
这个情况已经汇报上去了,密码泄露仅限于他们师,还是更大的范围,都需要调查。换不换密码是上级通盘考虑的问题。现在他只能把程序走严格一点,避免出现纰漏,一旦发现敌方异常,坐实密码泄露的可能,就可以按照条例,提前主动更换为备用密码,避免更大损失。
“那个蝴蝶的提醒,我们都安排好了吗?”周之载刚要去落实,又被戴安澜喊住问了一句。
“我们都准备好了,只等日本人来。”周之载应道,“这样就能判断那个蝴蝶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了。”
蝴蝶的翅膀没有影响到日本人。
日本人的军队如期而至。
24日,日军在昂山领导的“缅甸独立义勇军”的帮助下,通过小道迂回到了同古城北,袭击了永克冈机场。
叶关没有告诉戴安澜日军袭击机场的时间。即使他从一些资料中知道是24日,也没法明说。提早发现日军进攻计划容易,确定日军进攻日期难,甚至因为意外情况,连日本人也不敢确定他们就是在24日进攻。真要说出24日准确的时间,反而容易被认为是吹大话,产生误解。
戴安澜对他提供的情报还是很重视,在机场增派了一个营,在一些小道上也设置了警戒哨,却没有想到日军在缅甸人的帮助下,绕过了警戒哨,从丛林中突然冲出,首先遭遇了在附近拆铁路的工兵团。工兵团和原历史一样,华丽的溃败,引起了混乱。
叶关的情报中没有提工兵团,他又不能充当神棍,自然不会说工兵团要溃败。而且赵易对工兵团这一段记载存疑,也拿不准:
“我没有翻阅正规的官方记载。网络上的一些记载并不能作准。当年远征军中有文化的多,记录了不少内容,只是幸存者各有立场,记载的事情有出入。另外,关于远征军的话题热度较晚,当年的一些幸存者老兵要么已经去世,要么年老记忆衰退,导致一些事情和事实有偏差。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工兵团的团长李树正,有的说因为工兵团溃败被执行军法枪毙了,有记载又说李树正后来在远征军回去后还一直升到了湾湾的陆军总部副参谋长。要么有两个都叫李树正的工兵团长,要么枪毙之说不符合事实。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很难说。”
赵易对这样的事只有一个观点:“拿不准的事,就不要乱说,以免误导他人。”
戴安澜也加强了工兵团的武器装备,提醒他们提高警惕,但工兵团面对日本人的冲锋还是没有心理准备,一触即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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溃败导致的混乱波及了永克冈机场。在日本人全力进攻下,机场还是被日本人占领了。与历史不同的只是损失的更大一些,还差点在华夏军人的反击中全军覆没,可惜日军占据了空中优势,援军来的很快,终于还是让日本人在机场彻底站稳了脚跟。
“仔细监听,如果有蝴蝶的消息,立即告诉我。”24日当晚,戴安澜没有提改变密码的事情,反而巴不得那个蝴蝶继续用原来的密码再来电文。
自从赵易提醒后,叶关也就没有再给戴安澜通消息。
他现在一个心思的想在训练场上赢一场,以正侦查组之名。
可惜他的侦查组加上他也只有4个男丁。
方文治这个先锋军的“老兵”划归了侦查组,但他之前也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训练场上就是新兵的水平。
郑富贵也因为对当地方言和地形熟悉,划归了侦查组,也在泰军中服役两年了,但训练水平同样是新兵行列,无论是队列还是射击,一开始的那点优势不到两天就被不少人超越了。偏偏郑富贵得过且过,逆来顺受的,绝不肯出头争强好胜。训练比赛输了,也是点头哈腰的见人就笑。
黄永翰主动要求参加的侦查组。
属于泰国华侨的黄永翰对泰语了解的更多,对缅语也熟悉,符合侦查组的条件。
现在的侦查组,并不指望武装侦查,也只能靠对周围的熟悉打探消息的活。
打探消息就意味着多跟外界接触。黄永翰就是想着外出打探消息的时候,多为自己打探一些消息,如果机会合适,他就可以带艺离开。据说有一手射击的本领,去投靠一些有名的抵抗组织会更容易,升迁也会更快。
他射击训练很用心,但队列等其他训练却是一团糟,拉了后腿。
整个侦查组的训练成绩可想而知。
“现在的训练安排还是有缺点。”一周过去了,侦查组的排名在三个组中还是最后,在赵易提议的每周三人碰头总结会中,叶关不服气道。
“训练当然有缺点。”赵易很赞同,“我们都不懂练兵,包括我。我在军队中时,除了三个月的新兵训练,跟训练接触的很少。部队那么多参谋,各有分工,那个时候有领导意愿,也是自己的兴趣,老是关心军事热门了,反倒是最基础的训练有些忽略。现在的训练只能是沿袭当初我的三个月新兵训练,有些死板。思想教育这一块是个短板,原来的一些红色思想不适合现在宣扬,导致我们思想出现了很大问题。
说实在的,靠大洋和官职的许诺,不适合我们。我们又缺少国家的名义,又无法对外大肆宣扬华夏民族的民族主-义思想,激化矛盾,最终只能在思想上抓住抗日这一主题,略显单薄。看来我们还得加强思想工作,对内确立华夏民族的核心思想,两个支柱支撑才能更加稳妥,我们队伍的思想才能更统一。”
也是从这个时候起,抗日先锋军对外的抗日口号和对内华人利益核心宣扬的两大思想中心点正式确立了起来。
显然这些不是叶关最关注的。
“要说缺点,我得说一下训练的后勤。咱们说人少,也少,枪弹足够。枪械一般的小毛病,我也能修理。建了三座木屋后,住的问题也不愁。就是这个吃上,我真有些无能为力。”李衡也就自己所管理的后勤方面发表起了意见,
“我们在镇子上一共收集到了一百多斤肉食。我们人不多,吃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少。一周的时间,搜集的肉食差不多快吃完了。再想吃肉,只有打那两头牛的主意了。这段时间,它们又帮我们干了不少活。开垦菜地,拖运木料,还真立功不少,就这么宰杀了吃肉,有些可惜。”
“我们可以用这两头牛去跟山下的掸族交换物资,交换他们打猎收获的肉食。这样就不用卸磨杀牛了。侦查组可以在侦查的时候,打起交换的旗号,方便出行。另外我们也可以组织出去打猎,周围山林中野兽不少。掸邦人能打猎,我们也可以。我们可以一边适应丛林环境,一边练习射击本领。这样的训练效果,单纯从射击训练方面看,比操场训练效果要好一些。”赵易显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直接开口道。
“这样还不够。平常的训练不能代替实战训练。平常训练的再好,一旦遇到实战也可能技术变形或者出其他意外。”叶关趁机建议道。不过在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脸也不禁一红。
刚在基地落脚,三人就进行了第一个总结会,已经就救人过程进行了探讨总结。总结中提到了救人出现的种种失误,其中一个就是他造成的。
当时和赵易配合,他亲手用刀杀了一个暗哨后,叶关竟然华丽的吐了,吐得涕泪俱下,比起脸色苍白双眼发直的李衡来还要不堪,之后用弩射杀哨兵时更是犹豫手软,导致没有顺利的杀死对方,幸亏当时青年们大声呼喊掩盖了哨兵的惨叫,否则可能导致行动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事后遭到李衡的调侃嘲笑,让他深深记住了这次教训。之前他和赵易模拟训练了那么多次,都不及这一次实战给他的印象深刻。
“只有战火才能磨砺心智,只有战火才能考验人心。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慢慢的训练,慢慢的培养人才,我们应该用实战锤炼我们的队伍,用实战铸造我们的军魂!”叶关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