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忧被李二这话问的有些迷糊,不理解虬髯男人是什么意思。
“怨恨?为何要怨恨?”
“你家大人原本监管户县,却因为恶了圣人,夺官罢职,导致你如今生活艰难,你没有怨言吗?”李二追问道。
他这话倒让房玄龄等人心中一紧,生怕李忘忧口无遮拦,再次惹恼了李二。
却没想李忘忧洒然一笑:“这有什么可怨恨?我家欠债,那是我家大人为宗族所迫,借钱供给,并非朝堂盘剥,实在是怨不得旁人。至于丢官,那更无所谓了。虽子不言父之过,但依小子看来,我家大人倒是错了。”
“哦?为何如此说?”李二倒是没想到李忘忧会这样回答。
李忘忧前世作为职场小白领,见多了职场上的起起伏伏,包括他自己也是如此。
对于李周这样,公司换了boss,就与老板唱对台戏,怼老板的行为,他打心眼里觉得情商太低。
职场上受不得委屈,甚至一言不合便与老板开干的,那就回家吃自己呗。
李周便是如此,但却把自己给气死了,对此李忘忧觉得实在不智。
李忘忧想起前世上过一次某职场猎头的心灵鸡汤课,觉得那鸡汤课说的正好能回答这个问题。
“贵而不骄、权而不扈、退求其次、扶而不隐、沉浮不乱,此乃为臣本色,我家大人没有做到退求其次与沉浮不乱,怪不得圣人。正所谓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外云卷云舒。”
他这话让美女上司在一旁偷乐,这货又在抄袭。后世埃摩森猎头公司的讲座内容,她也是听过的。
而房玄龄等重臣都愕然了,没有想到如此入仕为臣的道理,居然被这十六岁的少年郎总结的这般精辟。
长孙无忌击掌叫好:“小郎当真了得,小小年纪居然如此老成,实在难得。好一个荣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外云卷云舒!”
杜如晦也手捋三缕胡须,频频点头:“李周生了个好儿子!小郎,你看的比你家大人明白。”
马周更是激动得不能自已,小师长原来不光懂得格物致知,经世致用之学,连这为官的道理居然也看得这般通透。
他再想到自己之前在博州任助教,却因为一时不忿,导致放荡不羁,一怒之下西游长安,还真是惭愧。
李二更是被李忘忧这番话给刺激到了,口中反复喃喃诵读,愈发觉得李忘忧所言不虚。
他眼中精光一闪,又追问道:“小子,难道你就安于贫困吗?没抱怨过不公?”
李忘忧眨眨眼睛,心道我为啥要安于贫困?
本公子的理想是做盛世小地主,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咳咳,这貌似是星爷的台词。
不管怎么说,他也没打算过苦日子,有了长安城内四轮马车专营权,财富指日可待嘛。
更不用说还有酝酿中的许多商业计划,只等有了足够的资金后便可以开始了,他与美女上司现在早已勾勒出了一副大唐商业帝国的蓝图。
贫困?不存在的。
但当着这么多大唐重臣,李忘忧也不好意思将自己那点小心思说出口,那也显得太没出息了。
他眼珠子一转,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初中时背诵过的一篇课文,貌似能拿来装装逼,显示一下自己的逼格够高。
李忘忧轻咳一声,双手背在身后,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四十五度角抬头看天,缓缓开口。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美女上司差点没一跟头栽倒在地,李忘忧这个混蛋,居然将《陋室铭》拿来装逼,你还能更无耻一些吗?
一篇《陋室铭》吟诵完,堂屋之中已经变得鸦雀无声,包括李二在内,全都闭嘴不言,死死盯着李忘忧。
作为千古绝唱,《陋室铭》不足百字,篇幅极短,但格局甚大。
初闻此文,将大唐君臣都震得浑身酥麻,不知该做何感想。
“先生,此赋何名?”
“《陋室铭》。”
马周一脸激动,自己的小先生啊,当日还骗自己,说什么杂文诗赋都不擅长。
不擅长便能做出《陋室铭》这等名作,你要是擅长不得上天啊?
马周哪里知道,李忘忧是个不要“菲斯”的抄袭党,在他看来,自己拜的小先生已经逆天了。
半响,房玄龄才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得身体战栗不已:“惟有德者居之,则陋室之中,触目皆成佳趣!此乃雄文,壮哉!壮哉!”
杜如晦也拍案而起:“此文虎跳龙腾之致,借室之陋以自形容其不凡也。小郎只凭此文,足以为春闱进士科状元头名。”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哈哈,小郎,你果然是个妙人。”长孙无忌朝李二拱手:“为陛下贺,有这等天资卓越之晚辈,实乃陛下之幸事,实乃我大唐之幸事!”
陛下?
哪个陛下?
李忘忧与苏长卿、马周闻言皆是一愣,这虬髯男人是大唐皇帝?李世民李二郎?
伺立一旁的老管家与佩兰等人,闻听此言,全部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的跪拜了下去。
大唐虽然不兴跪拜,但对于他们来说,圣人突然亲临李家,这消息还是太震撼了,不由自主便跪拜了下去。
李忘忧更是傻眼,虬髯男人要是李二,自己貌似、好像、可能、也许怼过他很多次……
张亮府邸寿宴,自己用棋盘摆米调戏了他一回;赠画又调戏了他一次,长安县县衙大牢中,包括方才甘河边……呃,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拉上美女上司赶紧跑路?
沿着丝绸之路跑去西域好,还是下南洋安全?
李二会不会马上让护卫冲进来,将自己给乱刀砍死?
李忘忧脑海中胡思乱想,甚至都没有向李二见礼,就这样傻乎乎的站立着。
正发呆时,李二朝房玄龄做了个手势,却见房玄龄从怀中取出了一卷绢黄纸的卷轴。
“户县李忘忧接敕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