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紫鹃破天荒的起迟了。黛玉等人离开王府的时候她还在昏昏沉沉的睡着。等她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水溶早就亲自带人护送太妃和黛玉去散花寺了。
她又羞又急,索性饭也不迟自己倒在床上赌气,徐昌岭自知理亏,只得连连赔礼。二人又闹了一上午,午饭时紫鹃饿的几乎发晕,才不再理他,自己穿了衣服往静和院去料理。
太妃从散花寺住了几日方回府,黛玉则带着孩子当日便回府了。回来后看见紫鹃,只管笑嘻嘻的不说话。
紫鹃顿时脸红的如云霞一样,趁着没人的时候又悄声的请罪:“奴婢昨晚睡迷糊了,误了正事,求王妃责罚。”
黛玉终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
紫鹃越发羞涩难当,跺脚转身就要走。黛玉忙拉住笑道:“你别恼。你婆婆今日一早便过来替你告了假,说你昨晚淋了雨,身上不舒服不能跟着出门了。当时我还白白的替你担心呢。后来还是听她和太妃悄悄地说话时菜听见一句半句的,原来是昨晚她差点误撞了鸳鸯……”
紫鹃羞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恰好兰姿端着茶水进来,见她这样便奇怪的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黛玉笑道:“她在生我们的气呢,怪我们今儿去庙里逛不带着她,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看屋子。”
兰姿信以为真,笑道:“这有什么,王妃之前出门那次姐姐不都是跟着的?散花寺也不是没去过,姐姐也值得为了这事儿生气?大不了下次王妃去哪家王府上吃酒,你一定跟了去也就是了。”
紫鹃不好接话,只低着头拿着黛玉换下来的衣裳出去交给浆洗上的人去洗。不多时水溶也回房来,进门时恰好和紫鹃走了个对过,紫鹃忙福身请安,水溶倒是多看了她一眼后,点点头进了卧室。
晚饭后,黛玉看着两个孩子睡了方回房来,水溶已经沐浴过后穿着月白色的江绸中衣躺在铺了玉簟的檀木雕花大床上,手中拿着一本旧书,借着枕畔一颗夜明珠发出的光来认真的读着什么。黛玉见他极为认真,也不去打扰,自己去换了睡衣悄悄地上床,挨着他身侧躺下。刚闭上眼睛,他便扔了书缠上来,把她舒服的夹在怀里低声叹道:“玉儿,为夫办好了你的事情,你是不是该奖赏奖赏我啊……”
黛玉低笑着问:“你办好了什么事儿啊就要奖赏?”
水溶把她搬过来正对着自己,又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今儿紫鹃可是没跟着出门,你这个过来人难道还没看明白?唔……我不管,今儿晚上不管怎样你都要听我的……”
黛玉忙摇头:“这可不行,你不许胡来,伤了孩子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水溶轻笑:“不会的,我们这又不是第一个孩子,难道你还怕为夫没数么?你只管乖乖的听话就好……”
黛玉还想说什么,无奈嘴巴被某人咬住一阵疯狂的吸允,几乎把她肚子里的空气全都吸走一样,待被放开时,她也只有大口的喘息的分了。
他做这件事情就像是他这个人一样,外表冷漠淡然却内在狡黠,那硕大的烙铁头在时而前冲,时而后退,时而回旋,时而摇晃,捉摸不定。黛玉便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是火烧一样,每一处都被他点燃,身下的绸缎如水一样的沁凉,而她的身上却像是着了火,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带出一片芳蜜,她的身体自然而然地随着他的摆动而摆动,两个人儿就像是两条光滑的白鱼在水中徜徉自得。原来水与火也能融合得如此完美。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荏苒的时光就这样悄悄地,慢慢地消逝了,一年,一岁,渐渐接近,偷偷远离,当人们不自觉的整理凌乱的思绪,时光便在那凝神的一瞬间偷偷溜走,捉不住时光豪不留情的越出手指的缝隙,待到你恍然时,它已经成为了过去。
夏去冬来,又是白雪飘絮梅花吐蕊的时候,北静王府的梅花又一次傲然枝头。
水珺和水琦姐弟俩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水琦到底是姐姐,走的要稳当些,水珺虽然比姐姐高些,但走起路来总是歪歪斜斜的,好像是练醉拳一样。
龙寻蹲在地上看着水琦踩着大红绣鞋迈着小碎步张着小胳膊呼呼地跑过来,哈哈一笑抬手把她抱在怀里,再猛然站起来举过头顶,都得小姑娘也咯咯的笑着。
水溶却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忍不住皱了眉头不满的呵斥:“寻儿小心点!没事儿举那么高做什么?”
龙寻根本不理他,只抱着琦儿开心的转圈,一边问道:“琦儿,琦儿,喜欢么……”
水琦笑的跟百灵鸟一样欢快,小胳膊抱住龙寻的脑袋,顾不得口水都滴在他的额头上,只哈哈的笑着,含糊不清的说着:“唔……哥哥……稀饭(喜欢)……”
龙寻越发的开心,索性抱着水琦转身去软榻上坐下,把水琦放在腿上一边拿了帕子给她擦着下巴上的口水,一边开心的教她:“说——喜欢。琦儿喜欢哥哥。来,说——”
水琦似是故意的,仰着圆乎乎的小脸笑嘻嘻的说道:“哥哥,稀饭……”
龙寻假装伤心地撅着嘴巴瞪着水琦,水琦却咯咯的笑着抬起白玉雕琢般的小手指去捏水琦的嘴,小手指看着细小实则很有力气,再加上她根本不知轻重,索性连指甲也用上了,干脆用掐的对付龙寻撅起来的嘴唇。把龙寻掐的嗷嗷直叫:“琦儿啊琦儿,你手段了得……呜呜,哥哥的嘴都被你给掐破了哦……”
水琦越发的开心,咧着小嘴哈哈的笑。旁边水溶把儿子放在地上,转身接过黛玉递上来的热茶,悄声骂道:“活该,就给你把嘴巴掐破了,看你还霸占着我女儿不……”
黛玉扑哧一声笑起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怎么竟跟寻儿闹起脾气来了?”
水溶苦着脸叹道:“琦儿都不理我这个父王了啊!都是寻儿的缘故……哼!他不来的时候,女儿最喜欢跟我这个父王在一起了。”
黛玉笑道:“毕竟是孩子。孩子就是喜欢跟孩子一起玩儿。王爷怎么越来越孩子气了呢?”
水溶不依,苦着脸拉着黛玉去一旁坐下,把茶盏放在手边的高几上,转过身来低声同黛玉商量:“玉儿,你这回再给我生个女儿吧?”
黛玉笑着啐道:“太妃还是盼孙子呢。你又跟我说这话。”说着,她的手又情不自禁的扶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幸福的想着,不管是儿子女儿,只要跟珺儿或者琦儿一样健康聪明就好。
这里正在玩闹着,徐嬷嬷笑嘻嘻的从外边进来。
紫鹃忙上前将她身上的斗篷除去,拿到一边去掸着风帽上的雪花儿一边笑道:“这雪竟然下的这样大了。”
徐嬷嬷笑道:“可不是么?刚下了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寸许厚了。”说着,便上前给水溶和黛玉请安,又给龙寻问好。
龙寻也抱着水琦安静下来,看着徐嬷嬷笑道:“可是太妃又预备了什么好吃好喝的?”
徐嬷嬷笑着接过小水琦来抱在怀里,说道:“太妃说了,早起正好庄子上来人,送了一只野狍子来,叫人剥了皮炖上烂烂的一锅,今儿就请小王爷留下来吃酒赏梅花。”
龙寻笑道:“我正嘴馋想吃什么野味儿呢。早晨来的时候还说叫他们去狩猎园抓两只活鹿来。不想姑姑这里居然有野狍子,正对我的脾胃,今儿要跟姑父好好地喝两杯。”
水溶点头笑道:“你想喝酒还不容易?今儿我就陪着你好好地喝一场。不过我们要立个赌约,若是你先醉了,以后不准抱我女儿。”
龙寻立刻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成不成,我宁可不喝这酒也不能答应这样的赌约。”说着,他立刻又去徐嬷嬷的怀里把水琦抱回来,又挑衅的看了水溶一眼。
徐嬷嬷却不解的问道:“这跟小郡主又有什么关系呢?”
黛玉和紫鹃头忍不住笑起来。
太妃叫人把酒菜摆在静和院来,她自己也披着猞猁毛的鹤氅坐着竹椅小轿颤颤悠悠的过来。黛玉亲自至门口迎接,又被她给说了一顿,嗔怪黛玉只顾着规矩,不顾自己的身子。这么笨重来还在雪地里走,一点也不小心着,又埋怨水溶迂腐,不知疼惜黛玉。黛玉只得听她的话,扶着龙寻的手跟着太妃身后慢慢的回房来。
进屋后,太妃落座,黛玉亲手奉茶毕,太妃又和龙寻说了几句话,因见门口立着个婆子,往里面张望了好几次,遂问:“你手里拿的什么?有什么要紧的事儿站在那里一再的张望?真是没规矩。”
那婆子忙进来行礼,赔笑回道:“是忠顺王府老王爷叫人送来的帖子,说是有急事。奴才们不敢耽误了,才给王爷送过来。”
水溶敛了微笑沉声说道:“呈上来。”
旁边的丫头忙上前去接了那婆子手里的帖子递给水溶。水溶打开看了一眼,便冷笑道:“这么大年纪了,又纳侧妃,也不怕人笑话。”
太妃也差异的问道:“老王爷纳侧妃?”
水溶摆手让那婆子退下去后,把手中的帖子交给太妃,说道:“国孝刚满一年,这些人便都按耐不住了。”
太妃叹道:“那些年轻的世子公子倒也罢了。为了子嗣着想,国孝之中不能娶妻的,也只好低调行事罢了,怎么老王爷居然如此张扬起来?这叫皇上的脸面往哪里搁呢?”
龙寻虽然年纪小,却因这两年黛玉和水溶的教导,对朝中之事十分的上心。听了太妃的话后,他便忍不住冷笑:“老王爷素来乖张,之前先帝在世的时候他久病不朝。如今倒是枯木逢春了?”
太妃和水溶原本因为此事心情有些沉重,却被龙寻这句话给逗乐了。
水溶轻声斥道:“你在这里说这话也就罢了,出去后可少胡说八道的。忠顺老王爷根基深厚,绝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
太妃却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们也不要太畏手畏脚了。他如今就是欺负皇上年轻罢了。殊不知我们的皇上虽然年轻,胆识魄力却一点也不比先皇差。这位老王爷若是太过分了,皇上必然不会一再的妥协。”
说话间,酒菜已经摆上来,太妃叹道:“罢了,今儿咱们都是自己一家子人,就不必为外边那些事情操心了。且开心的赏梅吃酒才是。”
龙寻也笑着说道:“太妃的话很是。这些事情皇上自然有数,用不着咱们瞎操心。”
然而,事情却远非太妃和龙寻所料。这里刚吃了几杯酒,宫中又有人来,说皇上急诏北静王入宫议事。
太妃等人顿时愕然,黛玉忙起身叫着紫鹃去给水溶拿衣裳,太妃则拉着水溶劝道:“你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皇上乃英明之主,你进宫议事,行事说话一定要拿捏好了分寸。”
水溶点头应道:“母妃放心。”
黛玉为水溶亲自整理好衣领,戴好王冠,挂好朝珠,又把那件鸦青色水貂毛鹤氅给他穿在身上。轻声叮嘱道:“早去早回。”
水溶抬手摸摸她红润的脸颊,笑着点头:“放心。”然后出房门又同太妃告辞后,匆匆离去。
他一走,剩下的人便再也没心思吃酒玩乐了。龙寻也没了兴致,只匆匆的巴拉了一碗饭便说困了,要先去睡一觉。黛玉便打发小丫头带着他去前面水溶的书房去午睡。
龙寻走后,奶妈子把水琦和水珺两个孩子也带下去,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太妃和黛玉还有紫鹃和徐嬷嬷几个人。太妃叹了口气,看着黛玉笨重的身子,说道:“你的身子越来越重了,你们王爷身边总让你一个人操心也不是个办法。如今虽然在国孝中,不能嫁娶,可着满屋子的人,好歹你也挑上一两个来帮帮你也好。何必事事都亲力亲为?身子总归是重要的。还有,过了年你又要生了,到时候坐月子也需要人照顾。你看紫鹃也有了身孕,虽然比你晚些,过了年也不宜上来服侍了。你身边没个可靠的人总是不成的。”
黛玉一愣,慢慢悟出太妃的意思来,脸上的神情便僵硬了几分,只淡然笑道:“儿媳多谢母妃关心。紫鹃有了身孕,儿媳身边还有兰姿,雪雁,和翠羽几个丫头。她们跟了我日子也不短了。这屋子里的事情也都清楚,王爷进进出出的事情她们也都能服侍。”
太妃笑道:“你是个明白人,兰姿和雪雁这两个丫头我看着都不错。兰姿也识字,将来更是你的好臂膀。不是我今儿说后悔的话。当初紫鹃这丫头我也很喜欢,想着将来她总能长长久久的服侍你和王爷才好。不过如今也很好,她跟了徐昌岭,如今又有了身孕,也是个有造化的孩子。”
徐嬷嬷心里自然有数,听了这话忙给紫鹃使眼色,紫鹃无奈只得悄悄地从后面退出去,却担心黛玉心里不痛快,只站在屏风后面听着,不肯走远。
黛玉原本想着如今国孝中,太妃是不会给水溶纳侧妃的,只是无奈自己怀着身孕,总不能周全。太妃自上次自己怀孕时便旁敲侧击过,幸好后来有了琦儿和珺儿一双儿女,太妃高兴,方把那件事情放下。只是想不到今日忠顺老王爷一个纳妾请酒的帖子居然把太妃放下的这件事情又给勾了起来。
左右思量,黛玉心里明白此时总不能逆着太妃的意思。于是只好应道:“这事儿还要等王爷回来跟他商量一下才成。总不能儿媳自作主张,回头王爷瞧着人不顺眼,又生些闲气。”
太妃笑道:“家中之事,素来都是主母做主。再说,你们王爷也一向都听你的话。你就做主给他收了人,难道他还不听你的?”
黛玉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得沉默不语。
徐嬷嬷见状,忙上前笑着劝道:“太妃虽然疼王爷,可也要疼一疼王妃肚子里的孩子。这个时候让王爷收房,王妃肚子里的小宝贝儿可就难得见到他父王了。将来生下来若是孩子跟父王不亲,太妃可别后悔哦?”
太妃又笑着拍开徐嬷嬷,说道:“你少跟我耍贫嘴。我是心疼你们王妃才这样想。”说着又看着黛玉叹了口气,“不过你们小夫妻的事情,我也不好管的太多。你自己瞧着办就是了。”
黛玉忙起身应道:“是,母妃的话,儿媳会认真思考的。”
太妃见她应了大半儿,便满意的笑道:“得了,这会子你也乏了。好生歇着吧,我也回去眯一会儿。”说着,便站起身来。
黛玉忙接过徐嬷嬷手里的猞猁鹤氅给太妃披上,又叫人撑伞。
太妃拍拍她的手,说道:“我的事情我自会当心。你如今最要紧的是照顾好了你自己的身子,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知道么?”
黛玉忙垂首答应:“是,儿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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