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于日次一早回京的行程,忽然改了,直接改当日回京。
匆匆收拾一翻,就直接下了山。
刺客?
刺杀?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卫臻从未曾遇到过刺杀,并且,还是直接冲着她来的!
是冲着她来的罢?
还是……冲着她背后的二殿下来的?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
一支箭顺着她的脸直接射过,一支箭,若非罗刹殿下替她挡住,她早就一命呜呼了。
究竟是谁要杀她!
在她出嫁不过几日的时间里,就那么迫切的想要将她杀而后快了。
卫臻实在是想不通。
那些,全部都是杀手死士罢!
究竟是谁,会破费那么一大笔财力,不惜重金雇佣死士,就为了斩杀铲除她。
她的存在,究竟挡了哪个的路呢?
前世,她做了太子妃,都无人谋害,她最后虽死于卫绾之手,亦不过是死于后宅争斗,死于私人恩怨罢了,可这一回,不过嫁给了二殿下几日,竟惨遭如此毒手,要知道,区区一个二皇子妃,哪里有太子妃有分量感,太子妃可是……可是未来的一国之母啊!
是卫绾?端阳?七公主?或者……皇后?
这辈子,卫臻算是与卫绾撕破皮了,可是却也知道,应该并没有到达要将她杀而后快的地步啊,如今的卫绾不过十六岁,心思和心性远不能跟前世相提并论,她才刚刚嫁人不久,她们到底是姐妹,同出一房,何况,最重要的是,这一辈子,她们不再是天敌了,她不再是太子妃,早已不再挡她的道了,她便是再如何对她不喜,远没有要到达将她斩杀的地步啊!
何况,卫绾哪来的那么大的本事,她才刚刚不过嫁入东宫几日而已,连东宫的门怕是都没有摸清,哪里能够在宫外雇佣杀手斩杀她,便是宫外的冉姨娘,卫臻也不信,她能够联络到那样彪悍的死士!
至于端阳?
端阳确实狠厉,怕也对她恨之入骨罢。
她丢了这么大的面,以往郡主的威仪在那一日之间几乎荡然无存,端阳闭门三月不出,不知该藏了多大的怨气。
便是迁怒到她身上来,也不是不可能!
而七公主呢?
七公主虽泼辣蛮狠,却也应当做不出这么阴险毒辣的事情来。
她只会一边将你整得狼狈不堪,一边恨不得昭告全世界。
何况,这里头还有一个苏万里横插其中,她没道理要将卫臻弄死。
倒是皇后娘娘?
卫臻印象中的皇后娘娘虽威严,却也不算狠毒,至少,对于前世卫臻而言,许是她太蠢了,蠢得都不够看了,皇后只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更多的时候,皇后都还算是和睦的。
然而,新婚后的第一次交锋,这才令两世为人的卫臻第一次认清楚那个女人。
“呼……“
马车呼啸穿行,一路朝着京城飞奔,比来时慢悠悠的悠闲,要肃穆得多。
卫臻怔怔地坐在软榻上,胡思乱想了许久,直到耳边响起了一道细微声响,卫臻身子一惊,这才陡然恍过神来了,立马抬眼看去,只见对面罗刹殿下缓缓抬手,端起了小几上的茶壶,预备蓄茶。
“让妾身来吧!”
卫臻见状,赶忙将茶壶从罗刹殿下手中接了过来,又飞快将罗刹殿下跟前的茶杯移来,提起茶壶,轻手轻脚地往茶杯里蓄了杯茶。
末了,又飞快放下茶壶,双手捧起了那杯茶,轻手轻脚的递送到了罗刹殿下跟前。
元煌微微垂目,定定的看着眼前为他忙前忙后的身影,目光微微一凝,少顷,抬手,将茶接了过来。
轻轻啜了一口。
才将茶杯从唇边移开。
那双手又很快眼明手快的过来接。
元煌迟疑片刻,将茶重新递到了卫臻手中。
卫臻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茶杯重新放到了小几上,然而,目光远远的落到了他的手臂上。
手臂上包扎着一块黑色的细布,绑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具体的伤势。
然而,那华丽的锦缎被一箭刺破了,卫臻当时吓得匆匆用帕子捂了一遭,当帕子取下来时,早已经从白色染成了大红色。
下山返回寺庙后,卫臻要为罗刹殿下包扎伤口,不想,罗刹殿下匆匆从衣襟里撕开了一条布,紧紧扎在了胳膊上,便匆匆吩咐下山返京了。
伤得应该极重罢?
大抵是见卫臻目光一直盯着他的伤口瞅着,安静的马车里,元煌低低的咳了一声,不多时,将手臂朝着身后一避,忽而开口,淡淡道:“无碍,小伤。”
元煌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卫臻的眼便微微一红。
“都是我,我……我不该去后山的!”
若不是她矫情任性生事,哪里会有这平白无故的一遭,昨儿个夜里生生闹了一夜还无休止,今日一起来,竟还不消停。
她不去那后山,不就不会发生这危险的一遭么。
“是我带你入后山的!”
元煌目光落到了卫臻微红的眼上,缓缓说着。
所以,罗刹殿下并没有责怪她,迁怒她咯?
“那……疼么?”
卫臻微微咬牙,飞快抬眼看着罗刹殿下,轻声问着。
话一出口,便又觉得废话。
划开了那么大的一道口子,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会不疼?
忽而想起,来时,她还在他的脖颈上划了几口血痕,血痕还没完全好透了,又添新伤了。
成婚这才几日,竟屡屡露出血光之灾。
一时,卫臻思绪一怔,忽而想起了多年前。
当年,在元陵卫家时,她曾被人劫持,后相救过一人,彼时,那人浑身重伤,已奄奄一息,只剩下半条命了。
或许,一开始遇到就是在血光之灾中横行,所以,注定是多灾多难的一生罢。
所以,在那个时候起,就已经被人追杀夺命了么?
这样一想,或许,这行人不一定是冲着她来的。
在这邺王府,或许,远比卫臻想象中的要艰难和危险得多。
这样一想,卫臻不由再次抬眼,定定的看着罗刹殿下,重复了一遍,轻轻问道:“疼么?”
不知是问这一次,还是问的当年那一回。
元煌淡淡道:“不疼。”
然话一落,只见指尖微凉,元煌微微低头垂目,只见一只柔弱无骨的手小心翼翼地搭在了他的手背上,然后,轻轻的,轻手轻脚的一把抓住了他的大拇指,用力的握着。
元煌手背微微一顿。
指尖的触感,那么柔软,那么细腻。
良久,良久,指尖微微弯曲,将那只细嫩白皙的小手一把包裹在了掌心里。
马车赶回京城时,已到了下午时分。
下马车的那一刻,卫臻缓缓抬头,忽然发现,原本被撤下的“邺王府”的门匾此时已经被再次悬挂上了,却是改了一个字,改成了“秦王府”三个大字!
秦王府?
卫臻心头一跳。
什么时候变成了秦王府了?
罗刹殿下几时被封王呢?
宫中好似……好似未曾宣诏下旨册封啊!
前世,卫臻在世时,二殿下也一直是二殿下,未曾被加封亲王啊!
而头顶这个秦字,怎么瞧怎么觉得眼熟。
她依稀记得,正是新婚头一日,从宫中回府那晚,她去书房请罗刹殿下回屋用饭时,步入书房后,发现一地凌乱,她随手拾起脚边一张废纸,只见上头书写的正是这样一个偌大的“秦”字!
所以,陛下未曾加封,而是……而是罗刹殿下他,他自封为王?
卫臻觉得瞠目结舌。
脚底生寒。
原来,遭遇刺杀,不过是嫁给罗刹殿下后的漫长人生长河里最微不足道的一桩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儿少哦,明天多更点。
下章要开始走剧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