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镇上衙门的牢房,几个带刀的官差,跟座石雕一般的守在那,见有人来了,立马冷声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宋大海颠着一张笑脸道:“官爷,我儿子刘泰山在里面,我想进去看看。”
两官差相互看了一眼,一脸为难:“这怎么行?没有县太爷的吩咐,谁也不能进去。”
宋大海也是个会来事的,忙给两人各塞了一百多个铜板,一脸哀求道:“官爷,小的们进去就看一会,不会耽搁多长时间的。”
两名官差,收好了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你们快点,就一刻钟的时间。”
“好好好。”宋大海忙不跌的答应。
牢门打开后,宋家四口人,挨着顺序进去。
顺着昏暗的台阶下去,到处都是一间间木质构造的牢房。
没走几步,宋家人就看到牢房里坐在稻草堆里,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刘泰山。
由于刘泰山跟王鳏夫判的年限不一样,两人并未关在一起。
刘氏噗通一声跌跪在地,看着在才坐了几天牢,就变得面目全非的儿子。
头发散落枯黄,身形消瘦,跟平时高大结实的样子,判若两人。
刘氏哀叹,这阴暗潮湿的监牢,哪里是人住的地方,这要是关个三年,岂不是要疯了。
一直沉寂在自我世界的刘泰山,过了一会,才感觉到被多双眼睛注视。
他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来,透过根根木头构造的监牢,看到熟悉的家人。
刘氏,宋大海,刘兰芝,宋蛋都在。
原本麻木的眼神,出现短暂的激动。
“娘,爹,小妹,小弟,你们来了。”
他踉跄着身子扑了过来,这几天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都快让他疯了。
吃喝拉撒都在此解决,这里的环境脏乱臭,还经常跟四害做邻居,这种日子,光是想想三年,就恨不得立即死去。
“泰山,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成这样了。”刘氏紧攥着儿子骨瘦如柴的手,哭哭啼啼道。
“娘,娘。”
“哎,泰山,对了,你饿了吧,娘给你做了好吃的,来。”
刘氏说着,将一碟一碟的菜放了进去。
有一碗红烧肉,葱花蛋汤,清蒸鱼,还一碟花生米,馒头跟酒。
这么丰盛的菜,平日里只有逢年过节才有。
刘泰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送入嘴里细细嚼出香味,哽咽道:“娘,我,我这是不是要死了,你们来送行的吗?”
要不然,怎么吃得这么好?
刘氏忙呸了一声:“傻孩子,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你放心,爹娘不会放任你不管的,一定会救你出来。”
赵泉,他们还可以走这条路。
刘泰山狼吞虎咽的吃着,听到这话,顿时噎了一下。
“娘,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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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刘氏肯定的说完,扭头看着同样不好受的刘兰芝道:“兰芝啊,你说话啊,泰山一定会被放出来的吧。”
“对对对,哥,你放心,你会被放出来的。”刘兰芝心虚道,这几天她知道爹娘,为了哥哥的事情,东奔西走。
他们也听赵泉说了,衙门这些囚犯,一般师爷都能做主,只不过,若想要救人,就要给一百五十两银子。
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啊,老宋家忙庄稼,一年到头,才挣个几两银子,这样下去猴年马月呢?
还不是靠她嫁个好人家,解救哥哥。
但她又不愿意牺牲自己,这不犹豫着。
“好,妹妹,那就拜托你了。”刘泰山灰暗的眸子,燃起一丝希望。
很快,他将这些饭菜风卷残云,还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刘氏的眸子暗了暗,在官差的催促下,一家人失神落魄的离开。
宋家人坐了牛车回去,刚从村口进来,就听见村民说:“老宋家的,你们去哪了,这娘家人来了,在家里吵吵嚷嚷呢?你们这赶紧的。”
宋大海脸沉了沉,问道:“可是丈母娘来了?”
村民道:“不止呢,还有你小舅子和小舅子的婆娘都来了,泰山坐牢的事,他们现在都知道了。”
宋大海的脸色就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牛车还没停稳,就迫不及待的跑过去。
进了堂屋,就看到老婆子坐在凳子上喝着茶水,而一旁的小舅子夫妻在磕瓜子。
宋大海道:“岳母,你怎么来了?”
老婆子见宋家人全都回来了,将瓷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扔,不等茶水飞溅,便扯着嗓门道:
“不来能行吗?泰山呢?听说被宋雨竹那个小贱人告到牢里去了,我若是不来,你们还想瞒着我什么时候?”
刘氏刚踏进门,听到这话,立马就接上了:“娘,不是我们不告诉你,这不怕你担心吗?就算你们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是啊,外婆,我们刚才去看过大哥了,他,还好了,没有想象中那么惨。”刘兰芝硬着头皮道。
老婆子看他们一个两个的窝囊样,顿时眼睛一眯,就跳脚了。
“瞧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被一个小贱蹄子,爬上头来欺负,也不知道还手?这事是那贱人干的,让她去把泰山弄出来。”
宋大海干笑了几声:“岳母,这,这不可能的事。”
刘氏也附和道:“娘,那小蹄子是可恨,但是求她没用啊。”
老婆子恨恨道:“你们这些蠢货,谁说去求她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就不信她不妥协。”
她说完,就打了个手势,冲着蓄意待发的儿子跟媳妇道:“走,跟我去后院,我老太婆今日就去讨个公道,看那小蹄子妥不妥协。”
此时的宋雨竹正在灶房里忙着腌制榨菜。
在门口洗菜的王凝香支起耳朵听:“雨竹,老宋家好像有什么动静。”
宋雨竹不以为然:“听村民说,刘氏的娘家人来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神色慌张的小包子迈着小短腿,一溜烟的跑进来:“娘,不好了。”
“怎么了?包子?”
“娘,外公家来了好多人,说要找你算账。”宋小宇年纪小,对宋家的那些亲戚一知半解,人也认不全。
他只知道刚才一辆牛车下来,来了好几个人,言语间说要找他娘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