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江家出来了之后,陶思辰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他会一蹶不振,就此退学的时候,他却平静地回到了分院。忍受着身边所有惊异的目光,坐到了江暮寒身后。
自此,他日日跟随着江暮寒,瞧着竟像是要跟着江暮寒一起做学问似的。
对此,许多人很是不解,更觉得陶思辰是受刺激大了,才会如此想不开。
不可否认江暮寒的学问确实是好,但除了学问好之外,江暮寒还有什么?有一个残疾的父亲,一个破小的家。
在世家贵族眼里,江暮寒不过是个穷酸罢了。
别说是她,连远宁侯府的江家,也是上不得台面的。
这事在分院成了个笑话,京里看热闹的闲人也不少,不知怎地传到了纪迟蔚的耳朵里,纪大人特地派人回来,给她送了包上好的茶叶。
“这是何意?”江暮寒翻了下面前的茶叶,看向德宁。
“大人说了,这是禹州能找到的最差的茶……”德宁说着,也忍不住挠了挠头。“他让您好好研究,等他回到京城的时候,还给他一壶好茶。”
江暮寒……
“省得七公子每日闲着没事做,老收留些有的没的人在家中喝茶。”德宁小心翼翼地看江暮寒的脸色。
他也不懂自家大人这是什么操作,活像是在跟情人拈酸吃醋一样。
话是这么说,也没见着他阻止江暮寒与陶思辰来往啊。
“知道了。”江暮寒原以为这就算了,没想到还有一封书信,和上次一样,这次也有课堂作业。
她抽抽唇角,拆开了信。信中,纪大人用极大篇幅的笔墨描写了他对江暮寒床铺的思念,说他在禹州吃不好睡不好。
像是去禹州要饭的,不像是去办差。
又说他七月便能动身回京,问江暮寒有何想要的,他一并带回来。最后在信的末尾,状似不经意地问了陶思辰的事。
只问缘由,不说态度。
江暮寒想了下,提笔回信。
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到了纪迟蔚的手里时,他正在用饭,听到京城来的信,便撂下了筷子。
德山不敢耽搁,只匆匆取了信交给他。
纪迟蔚看完,心情却忽然大好。德山不明所以,又不好问。
“……少年时摔倒,总望着有人搀扶一把。”纪迟蔚却主动提及,眼中笑意不断。“她比那陶思辰还要小上两岁,哪来的这些感慨。”
德山默然,他觉得自家大人更奇怪。那三皇子和长公主府的事,说来也有他的谋划在其中,现在江暮寒帮陶思辰,他倒像是个没事人般,甚至还笑人家少年老成。
“也罢,由她去吧。”纪迟蔚将信收好,让德山妥善保管起来。“手边的事也该收尾了,要早日回京才是。”
“我还真有些想她了。”
这下德山真不敢多听多看了,忙低垂着头,退下了。
他离开后,纪迟蔚尚且笑着。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如山间明月,如清风流水,有独立于世的才华,更有着世人难以比拟的心胸。
他得早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