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周东特意朝二人望了一眼。二人听了他的话后,依然不动声色,也没有回头看上一眼,他心下明白,此二人绝对等闲之辈。若是寻常人听到太子和殿下同时在此,即便不吓得赶紧前来施礼,也要回头好奇地看上一眼。
二人如此不动声色,必有来历。
司马运也注意到了二人的不同寻常,小声说道:“周兄,此二人必定有来历,当小心为上,万一是刺客就麻烦了。”
“不会是刺客,司马兄尽管放心。”周东没有明说的是,在孙西敢的店中,不可能出现了刺客孙西敢毫无察觉,即便孙西敢没有发现,子良和子与也不是等闲之辈。
不多时,子与来到,奉送了治疗狼伤的良药。
周东唯恐太子和魏达怀疑狼药的真假,先涂抹在了自己身上,果然效果极好,片刻之后感觉伤口一片清凉,疼痛感大减。魏达才不会想那么多,当即不要别人帮忙,亲自抹上,连连叫好:“果然好药,妙不可言!你是何人,为何有如此好药?”
子与恭恭敬敬地答道:“回殿下,小人乃是周公子府中下人,原本在山中打猎,因经常被狼所伤,故精心研制了狼药以作备用。”
“原来是周公子府中之人,怪不得如此了得。”魏达无比羡慕地看了周东一眼,“周公子不但自身出类拔萃,就连身边之人也是不同凡响,让人敬佩。来,我敬周公子一杯。”
“不敢,不敢,殿下过奖了。”周东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敬太子和殿下一杯,今日之事,太子淳厚,殿下威武,是魏国百姓之幸,是我等之福。”
众人都一饮而尽。
周东注意到他此话一出,一直背对他们的二人微微停顿一下,其中灰衣男子似乎有意要回头看上一眼,怔了一怔,还是忍住了。
倒是真能沉得住气,周东愈发对二人大感兴趣了。
“这狼药能否再多制一些送我?”魏作涂抹了狼药之后,大感清凉,暗暗称奇,“日后再有不小心被虎狼咬伤之时,也好备用。”
“好说,好说。”周东见子与一时迟疑,忙替他说道,“子与,回去多制备一些,送到太子和殿下府上。”
“是,公子,小人记下了。”
几人又吃喝一气,眼见时候不早了,太子也有了几分疲惫之意,魏达提议今日到此为止。众人起身,正要下楼之时,忽见一人从楼梯上来,身影矫健,动如脱弦之箭,快如闪电,一闪就来到了众人面前。
只听楼下孙西敢大喊:“楼上客满,你不能上去……”
好快的身法,孙西敢才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到了楼上,周东心里一惊,下意识当前一步挡在了太子和魏达身前:“小心刺客!”
不料却还是慢了一步,来人闪过周东,右手一抖,一把长剑赫然在手,长剑如蛇般灵活,缠绕吞吐间,绕过周东和太子、魏达几人,直取靠窗二人灰衣男子的后背。
周东的第一声“小心刺客”已经惊动了二人,二人才一回头,刺客已经逼近到了一丈之内。周东第二句提醒的话也脱口而出:“二位小心身后!”
只眨眼间,刺客的长剑已然离灰衣男子的后心不足三尺,此时魏达也反应过来,沉闷地冷哼一声:“好快的剑!”话到人到,右手化掌为拳,一拳打向刺客的后心,“在我面前还敢如此放肆,吃我一拳。”
刺客察觉到了魏达的铁拳呼呼生风,却头也不回,身子一侧轻描淡写地躲开了魏达的一拳,长剑依然如一条毒蛇,直取灰衣男子的后心。
不过魏达的一拳还是让刺客的动作慢了几分,灰衣男子得以喘息之机,起身转到桌子对面,抓起茶壶扬手扔了出去。
周东总算看清了对方长相,是一名年及弱冠的男子,白净、瘦削、面如冠玉,只不过左眉之上有一道伤疤,似乎是被利刃所伤,生生将左眉切成两断。
和他同桌的白衣男子也起身闪到了桌后,顺手抓起椅子,劈头盖脸地扔了过去。刺客扬手接过茶壶,又一剑劈开椅子,猛然一脚踢中桌子。桌子哗啦一声,从中断为两截。
魏作和魏达对视一眼,都露出了骇然之色。若是一剑劈开桌子,倒也并非难事。但一脚踢中桌子,且桌子从中一分为二,就并非只是力大无比的原因,还需要巧劲,需要奇准无比的拿捏。此人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若是只从刚才极快的身法来看,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只不过放眼魏国之内,身法如此之快的高手也不少见。但刚才一脚踢开桌子的身手,就极其罕见了。魏作和魏达心中大凛,魏国怎会有如此绝世高手而他们丝毫不知?
灰衣男子和白衣男子相顾骇然,二人愣了片刻,灰衣男子举起双手,状若投降:“且慢,你是何人?为何要杀我?我是好人,大善人,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刺客并不答话,快步向前,挺剑便刺。
灰衣男子吓得哇哇大叫:“救命!快快救命!有人要滥杀无辜了!”
周东大跌眼镜,原以为二人不动如山,是心中多有气度,却原来是在假装,不由哑然失笑,不过不等他笑出声,灰衣男子慌张之中,脚下一滑,一头朝他的怀中扑来。
不是吧?周东想躲开,身后却是太子和魏达,无法错身,灰衣男子就一头栽到了他的怀中。这还不算,他还紧紧抱住了周东,大喊救命。
刺客却是不管不顾,他就是认定了灰色男子,再次一剑朝灰衣男子刺来。灰衣男子不躲不闪,死死抱住周东不放。周东想要闪开,也是不能。他很清楚,刺客一剑刺中灰衣男子,会连他也一起刺穿。
他招谁惹谁了,怎么就如此倒霉?周东欲哭无泪,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刺客的长剑闪耀森森寒光,直取灰衣男子后心。
魏作和魏达同时勃然大怒,刺客虽然武功高强,却也过于托大,视他们如无物,完全不把他们一干人等放在眼里,更不用说二人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刺客一剑刺死周东……二人心意相通,一左一右左右夹击,同时出手了。
刺客并未将二人放在心上,他显然也早就预料到二人会出手拦截,右手持剑,左手上下翻飞,两把飞刀掷出,各取魏作和魏达胸口。
司马运、姜远和慕容庄相视变色,几人一是震惊灰衣男子竟然是他,二是被刺客的嚣张和狂妄惊得不知所措,尤其是姜远和慕容庄,二人全无对敌之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周东和太子、魏达三人同时身处险境。
司马运挺身向上,顺手抽出一名卫士的腰刀,一刀斩向刺客的后背:“休要猖狂,吃我一刀!”
魏作和魏达原本以为如此近距离之内,刺客即便掷出飞刀,也不会有多大力道。飞刀一般在一丈之外十丈之内最有威力,不料刺客一只左手上下翻飞扔出的飞刀,竟然呼呼生风,只一瞬就几乎同时逼近了二人的胸口。
二人大吃一惊,如此身手和奇特手法,见所未见,魏作挡无可挡,只好侧身闪过,闪身的动作幅度过大,身子一晃险些摔倒,样子颇为狼狈。更让他颜面大失的是,他闪身躲开,飞刀正中他身后一名护卫的胸口。
护卫当场毙命!
魏达不躲不闪,手臂一竖,包裹在手臂上的铁护腕和飞刀正面相碰,“叮”的一声清脆的响声,飞刀被硬生生弹开,射在了窗框之上。
与此同时,司马运的刀也到了。刺客听声辨位,朝身后飞踢一脚,正中司马运的刀身。司马运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差点把持不住,刀被踢偏了三尺,几乎脱手而飞。
不过也幸得司马运的一刀之助,刺客身形慢了半步,周东也得此时机,一把将灰衣男子摔倒在地,他也同时扑倒,堪堪躲过了刺客一击。
周东冷汗森森,若不是魏作、魏达和司马运三人联手,刚刚他已经命丧当场了,刺客到底是谁,又为何不顾一切要刺杀灰衣男子?灰衣男子又是何人?一瞬间他脑中闪过无数个疑问,来不及问个清楚,刺客的第二剑倏忽而至,一剑刺中了倒在地上的灰衣男子的左肩。
“啊!”灰衣男子夸张地大叫一声,就地打了一个滚,又滚到了周东脚下,双手死死抱住周东的双脚大喊救命。
刺客好像此时才注意到周东一般,冷冷打量周东一眼:“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
说话间,手中长剑一错,竟然一分为二,一上一下同时朝周东和地上的灰衣男子刺去。只不过他轻视了魏达,魏达用铁腕挡开飞刀后,不退反进,向前迈进一步,就在他手中长剑一分为二之时,魏达出手了。
虽说魏达也很佩服刺客怪异的手法和高超的身手,但生死关头,即便再欣赏对方,下手也是一招致命的狠手——他双臂合拢,双拳并成一拳,猛然吐出一口浊气,“嘿”的一声,双拳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