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那本邪恶的养成计划塞进詹诺竹怀里让他想办法帮忙搞定以后,谭振华将詹诺竹送出了门。他回来后想了想,拨通了谢厂长家的电话——谢广丰作为一名国营企业的当家人,还是有资格在家里安装一门电话的,这给了谭振华很大的方便。
接电话的是谢广丰,只不过透过话筒传来的声音与他往常的大嗓门截然不同,那声音轻轻的,小心翼翼仿佛怕惊动了什么:“我是谢广丰,哪位?”
谭振华奇怪地问道:“谢厂长,我是振华啊,怎么你的声音怎么奇怪?生病了?”
谢广丰连忙回答:“哦,是振华啊,这么晚了有事吗?我没生病,隔壁小念华刚睡着,我怕吵醒了他。”
谭振华笑了笑,果然隔代亲,这老谢突然得了个大胖孙子,恐怕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于是他也放低了声音说道:“谢厂长,我是要找燕来嫂子,有重要的消息要通知她。”
“哦,那你等着,我去叫她,她在隔壁屋看着孩子睡觉。”
谭振华听着话筒里传来一阵拖鞋的踢踏声以及开关门的声音,然后一个女声响起,是鲍燕来的没错:“振华,你有事找我?”
“嗯,是的,刚才詹哥来找过我了,他说第一批的东西一个礼拜之内就能准备好发往巴铁,巴铁那边接了货就会发往毛淡棉,海路的话,前后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等在巴铁上了船,会有具体的船期过来,让你们准备好接货。”
“这么快?太好了,有多少东西?”
“总共价值230万美元的东西,有些大家伙,我估摸着,怎么也得有200吨的物资,所以,你们要准备好内河运输的事情,我可帮力哥担保了,万一要是出了闪失,我可就要破产了。”
“咝,这么多钱!”
鲍燕来再也没有想到,谭振华居然第一票就给他们弄来了这么大金额的东西,不过,她也有些担心,这孩子从来没做过军火买卖,可别让人在价格上给骗了,那个上次突然冒出来的瘸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有天生的反感。
于是她问道:“振华,这么多钱,你随便拣几个说说看单价,我看你是不是没经验给人糊弄了。”
谭振华笑道:“应该不会,詹哥人不错的,总价260万呢,一把给我让了30万下去,单子太长,我就不给你报了,电话里说也不方便,你随便听我给你报几个,单位都是美元啊:56冲,单价100,子弹每发3毛,40火每具200,弹药每发100;别的我就不说了,怎么样?嫂子,我这都是良心价买的吧?”
鲍燕来一听这个价钱,控制不住地惊叫起来:“怎么会这么便宜,都是新的吗,是帮我们运到毛淡棉的价格吗?”
这不是便宜,简直就是半卖半送好不?别的不说,在她的印象里,一把56冲的黑市价格大约要200美元,毛熊原产的ak-47还要更贵一些,当然也有便宜的货,因为这把枪的制造工艺其实并不复杂,有些地下小作坊就能生产,不过那种便宜货打起来出不出状况要拼人品,他们是不敢用的。
只单看这枪就便宜了一半,而且最关键的还在于,由于目前傣缅边境处于昆撒的封锁之中,原来通过傣国中转的走私渠道走不通了,绕道毛淡棉他们倒是有路,可卖家一听说要发到那边一个个都要求提高价格,而且走毛淡棉运到根据地,沿路也要给不少买路钱,就他们仅剩下的那点资金,实在是有心无力,要不他们也不会冒险回国寻找支援了。
不过,这支援的力度也太大了吧?反而让她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谭振华笑道:“嫂子,你放心,虽说都是战备仓库里面拉出来的存货,但都是崭新的,华夏的保养水平你还不放心?对了嫂子,你应该有办法联系上力哥他们吧?”?”
鲍燕来一想也是,自己虽说是个缅玉人,其实从小就在华夏长大,对华夏的情况一点也不陌生,原先在建设兵团也搞过几回拉练开过几回枪,那枪拿出来的时候,油亮亮的,保养得好着呢。
可按着这个价钱,230万,能买多少东西啊,对了,振华刚才说了,有200吨的物资!那得是多少?她觉得自己的想像力有点不够用,连握着话筒的手都有点颤抖了。
“振华,我能联系上根据地,等阿力回到那儿马上就能知道了,你放心,我们就算豁出命去,也要把这批物资安全送到,还有,我们都是知道感恩的人,绝不让你白担风险!”
谭振华笑道:“嫂子,别说什么豁出命去这样的话,咱们都要好好的活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就在不远处等着,将来小念华长大后看见的,一定会是一片安宁祥和的天空,咱们这才刚刚开始呢。”
鲍燕来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出来,顺着脸庞滑落,她赶紧伸出空着的那只手一抹,不经意间擦过了嘴唇,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咸咸的,是泪水。
她花了好一会才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觉得有千言万语要涌出胸口,最终却只是化为了一句话:
“振华,谢谢了。”
谭振华没能察觉出千里之外传来的声音中那一点点情绪的波动,依然笑着说道:“我叫你一声嫂子,自然当你是一家人,咱们一家人之间,哪里需要谢来谢去的,况且,我也只是举手之劳,将来有机会,你和力哥好好谢谢我詹哥倒是真的,这次的事情,可全靠他帮忙了。好了,我也不多说了,再说下去就要耽误你休息了,你肚子里还怀着宝宝呢,可要好好注意身体,再见。”
鲍燕来轻轻地对着话筒说了句:“再见”然后放下了话筒,再也不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任凭泪水奔涌而出,在一边一直凝神观察的谢广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忙问道:“燕来,你这是怎么了?振华跟你说什么了?不会是小力出什么事情了吧?”
鲍燕来擦了一把脸,带着泪水绽放出了明媚的笑容:“爸,我暂时没有阿力的消息,不过算算日子,他应该还在去南云的路上,我想在华夏境内,他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振华刚才告诉我一个好消息,我一时激动没忍住,这才掉了眼泪,我们根据地的苦日子,总算看到了盼头。”
谢广丰稍定心神,接着问道:“振华告诉你什么好消息了?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是不是他弄到了一点物资给你们救急?”
鲍燕来笑道:“爸,你猜的真准,不过不是一点,应该说,是一大批,具体点说,价值230万美元。我刚才简单问了几样东西的价格,比我们从傣国黑市上买的价格,至少便宜一半!振华说,足足有差不多200吨物资要很快运到毛淡棉。”
谢广丰倒抽一口冷气,230万美元,200吨物资,这两个数字实在惊悚,即便以他这样上过战场的老兵的观点衡量,这许多的东西,放到原先志愿军那个时代,都够打好几场像样的战役了。他连忙问:“振华哪里弄到的着许多东西,他好像也没那么多钱吧?是上次来的那个詹同志给办的?”
鲍燕来简单向谢广丰介绍了一下自己了解的一些情况,谢广丰感叹良久,方才开口道:“燕来,有几句话我得跟你好好交代一下。”
鲍燕来见谢广丰神态严肃,忙正色说道:“爸,您说,我听着。”
谢广丰开口道:“其实我以前也只是通过郑项青跟这位谭振华间接有些业务联系,真正与他初次见面也不过比你们早了几个小时而已,对,就是我遇见阿力的当天上午,我和老石、项青还有项青的女朋友李木子一起到车站接的他。
虽说我们有点一见如故的意思,但毕竟交情尚浅,要不是有郑项青在中间的面子以及当时阿力的情况让我有些病急乱投医,依我的性格,小力那些事情,是绝不会向一个初次见面并且如此年轻的男孩说的。
谁知道,这位谭振华小兄弟不但深谋远虑更是古道热肠,帮你们运筹帷幄定下平缅五策在前,呕心费力制定战术计划在后,最后更是动用自己的人脉,给你们找来了迫切需要的物资支援,这可是你们救命的东西。
虽说这230万美元名义上是阿力借的,可是,这战场上刀枪无眼,谁知道会出什么意外?要是有了万一,这钱,凭我这把老骨头,再干100年也是还不上的,那还不得他谭振华这个保人来还?我们华夏有句古话,叫做“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位谭振华,就是在给你们雪中送炭啊!所以我想告诉你,我们老谢家没有过河拆桥的白眼狼,将来有机会,你们要是发达了,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位谭振华小兄弟,千万别忘了!”
鲍燕来郑重点头道:“爸,你放心,阿力是您儿子,他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至于我,我虽然不是华夏人,但也从小在华夏长大,这“喝水不忘挖井人”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再说,不还有您在这里把关吗?”
说到这里,她忽然灵机一动,对谢广丰说道:“爸,你看,我有个更直接的法子感谢振华兄弟,我们不如这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