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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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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十分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这姑嫂二人,心想难不成这些破事儿还成了揭不掉的狗皮膏药了?


 小龙寻见黛玉面色不好,心里更是着急,到底他还是个孩子,凡事想的总要少些。便高声对于德安吩咐了一声:“把这两个疯妇给我赶出去,省的我姑姑看着心烦!”


 于德安便指挥护卫:“赶出去!”


 黛玉觉得不妥,但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想想此处原本就是龙府,小龙寻发话也是天经地义,他不让这两个女人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别人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于是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龚氏和李清芬万万想不到自己登门道歉换来的是这种结果。七八个侍卫手中长刀一挥,她们二人便吓得腿软,被人家赶出了大门。


 “嫂子……你看她们嚣张的样子!”李清芬头上帏帽上的白纱已经被风吹起,露出巴掌半白半红半胖半瘦的脸。李延胜不愧是行伍出身的人,打自己的女儿也毫不手软,一巴掌下去,至今效果还如此明显。


 龚氏叹了口气,说道:“走吧,我们尽力了。回去照实跟老爷说。我们诚心诚意的来赔礼道歉,无奈人家根本不给咱们这个脸面。我们尚书府还从来没丢过这样的人!这回老爷该明白不是我们惹是生非了吧!”


 李清芬却听不进这些话去,此时的她还在委屈和愤恨之中没有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北静王府。


 嵌金百合大鼎里焚着西越所贡的瑞脑香,丝丝轻缕没入空气中。因着夏日天气暑热,北静王府瑞萱堂的窗户上早早的换了冰绡窗纱,此绡薄如蝉翼,几近透明如冰,屋子里因着透亮显得窗明几净。隔扇上一本芍药开得正好,北静王太妃执着小银剪,修着那花枝赘叶。


 李延胜夫妇站在一旁,低垂着头,大气儿不敢喘一声。


 北静太妃终于剪完了那一株芍药,徐徐转身端坐在上位主座上,慢慢的品着茶,过了许久才叹道:“这算什么大事儿啊?也值得李大人夫妇登门致歉!说起来还是咱们王爷年少轻狂,不知轻重的多。这清芬姑娘虽然还没进门册封,但到底也是御赐的姻缘,说起来李大人还是王爷的老泰山,他纵然贵为王爷,也不能失了礼数。唉!都是我平日里总坏了他!”


 李延胜夫妇忙躬身行礼,十分歉然的说道:“老臣夫妇多谢太妃仁慈体恤。只是此事实乃我等莽撞无礼,不仅冲撞了娴阳郡主,还坏了王爷的名声。所以特来请罪,只求太妃惩处。”


 北静王太妃笑了笑,把手中的茶盏交给身边的侍女,笑道:“罢了罢了!那娴阳郡主原本在我们的别院里养过病,王爷待她自然是与其他人不同的。这会儿他在气头上,言语难免莽撞些。你们这将来要做岳父岳母的,就不要如此较真了。一家子还说什么惩处不惩处的,反而叫外人笑话。今儿我这里有外边庄子上新送来的野山鸡,一早我就叫他们用文火炖上了。晚上你们夫妇就留下来一起用饭吧,回头王爷回来了,也正好一起商议一下这婚事的日期。”


 水溶从外边回来时,在二门处看见有一辆华丽的马车,车篷上还有水渍正慢慢的滴下来,看来是顶着大雨来的,于是问迎上来的管家水安:“是谁冒雨而来?”


 老管家深知王爷的脾性不敢撒谎,忙照实回道:“回王爷,是兵部尚书李大人夫妇同来,说是给老王妃请安的……”


 水溶的眉头皱得更深,又问:“来了多久了?”


 “大概有大半个时辰了。”


 水溶从鼻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把手中马鞭没好气的往一侧一扔,抬脚往里面走去。


 水安见王爷并不去正厅,也不去瑞萱堂给太妃请安,只是朝着他自己的住处走,也不敢多话,忙给身后的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便悄悄地去回太妃。果然,水溶回房后刚换了衣裳,便有太妃身边的丫头进来说道:“太妃有话,请王爷去瑞萱堂见客。”


 水溶待要不去,又不能违了太妃的意思,少不得忍着心里的怒气随着那丫头往瑞萱堂来。一进瑞萱堂的垂花门便听见屋子里有说笑之声,他心中怒气更胜。


 进门口,水溶恭敬的给太妃请安,然后转过身来接受李延胜夫妇的拜见,等他们夫妇俩深深地跪下去磕头之后,还不出声。太妃坐在一旁忍不住了,嗔怪道:“怎么还不叫李大人夫妇起来?”


 水溶方淡淡的说道:“起来吧。”说完,自己便在太妃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也不叫李延胜夫妇坐。


 李延胜悄悄地抬头看着水溶脸上怒容犹胜,知道这位王爷心里的怒气还没消。于是又赔着笑脸上前说道:“都是下官教女无方,管家不严,才出了这样可笑的事情。下官已经狠狠地教训过她们姑嫂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再不会有了。请王爷恕罪。”


 水溶淡淡的说道:“这事儿大人已经说过了。我也没有再追究的意思,怎么大人又跑到我们府上来了?难道是心里不服,来跟太妃告状?”


 这话有些太苛刻了,饶是李延胜做好了心里准备接受这位北静王爷的苛责,也被他这话给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好像是咽了一个鸡蛋在喉头,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只好干瞪着眼看看太妃,再看看北静王,嘴里只有一个字:“这……这……”


 北静太妃‘嗨’了一声,叹道:“这是怎么说话呢?李大人好歹也是你未来的岳父!”


 水溶听了这话面色更是冷硬,嘴角却扯了扯,带出一个极不自然的微笑,说道:“哦,李大人,本王言语无状,多有冒犯。请大人不要往心里去。”


 北静太妃忙对李延胜夫妇说道:“好了,没事儿了。二位也请坐。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儿要紧。”


 李延胜夫妇忙赔着笑脸谢了坐,又忐忑的回到原位上坐下。


 水溶不说话,李延胜夫妇自然也不敢说话。虽说尚书位高权重,那也抵不过一个王爷。


 北静太妃便笑了笑,说道:“溶儿,刚才为娘在跟李尚书夫妇讨论你们的婚期呢。”


 水溶则淡淡的说道:“婚期的事情,母妃且莫要着急。北方战事吃紧,龙都尉去了这些日子总没打赢过几场。双方僵持不下,若秋天天冷之前还没能把那些戕贼赶出去,儿臣恐怕就要领兵北上了。边关战事吉凶莫测,我们还是不要耽误了人家好姑娘的终身吧。”


 这话带着不吉利,北静太妃一听此言,脸色立刻苍白了几分,忙喝道:“不许胡说!满朝文武那么多可用之人,哪里就轮得着你上战场?再说了,李大人不正好管着兵部么?北方战事吃紧,自然有皇上和李大人操心,你跟着起什么哄呢?!”


 水溶淡淡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李延胜忙道:“太妃说的是,今日在兵部,下官还与重臣商议北方战事的有关战略,已经初步拟定了作战方针准备上报皇上。王爷不必为此事忧心。”


 水溶点点头,说道:“李大人勤政,是朝廷里出了名的。战事有李大人和兵部各位大臣们操心,本王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本王担心的是我那东阳姐姐,一介女流撇下孩子随夫出征为国家效力,却不知家中幼儿弱妹受人欺凌。”


 李延胜暗暗地叫苦,心道王爷你就事论事啊,我们家的奴才不过是去绣坊说了几句粗话,哪里就到了欺负东阳公主家眷的地步了?那娴阳郡主颇有手段,连南安郡王都让她几分,何况我一个小小的兵部尚书?


 北静太妃听了这话,却有些着急的问道:“寻儿又怎么了?”


 水溶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的意思很明白,欺负了黛玉就是欺负了龙家小世子,欺负龙家小世子就是对东阳公主夫妇不敬,就是对皇上的不敬。


 李延胜忙起身离座,躬身说道:“今日之事实在是下官府上的奴才们不知天高地厚做出的蠢事,下官已经将他们严办,下官夫妇来的时候,已命小女和她那不知深浅的嫂子一起去驸马府给郡主赔礼道歉,还求王爷赎罪则个。”


 北静王太妃还要再问时,外边老管家忽然来报:“王爷,王爷――东宫的侍卫总领燕大人到访,说有急事求见王爷。”


 水溶一愣,忽的站起身来吩咐道:“请到书房相见。”说着,便对太妃做了个揖,回道:“燕松昀来,必然是东宫太子那里有要事。儿臣去看看。”


 太妃忙道:“国事要紧,你去吧。”


 李延胜心里也记挂着北方的战事,又觉得自己也不好再从太妃这里坐下去了,于是也趁机起身告辞:“东宫太子有要事找王爷,老臣不敢多叨扰,就此告辞了。”


 太妃原本急着给自家儿子成婚,但此时被这燕松昀一搅,知道这件事情又说不成了。于是摆摆手说道:“天色不早了,太子有急事,说不定已经派了人去你们府上传话了。本宫也不留你们了,改日闲了只管来。”


 李延胜夫妇从瑞萱堂告辞出来,由嬷嬷们送至二门上,准备上车。却见水溶和一身银色铠甲的燕松昀从里面出来,急匆匆的要了马,飞奔而去。李延胜夫人忍不住喃喃道说道:“瞧着王爷如此匆忙,莫不是北方又打败了?”


 李延胜心里正急躁呢,东宫有事只仰仗北静王,却没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的事情,他心里早就忐忑不安了。这会儿又见水溶从自己面前飞奔而过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里更是郁闷不堪,再听这样败兴的言论,哪里还忍得住,于是厉声喝道:“闭嘴!女人家不守本分,却在这里胡说八道。朝政之事是你们这些妇道人家能胡说霸道的么?!”


 李延胜夫人吓了一跳,赶忙抬手捂住嘴巴不再言语。


 却说水溶和燕松昀急匆匆的出府,踏着沉沉的暮色在微风细雨中疾驰如飞直奔东宫。乃是因为东宫得到北方来的消息,说高丽戕贼被龙都尉率军赶出百余里,在双方国界的松江之畔僵持住。高丽人仰仗松江之险再不后退,并把老镇江王绑在松州城头,以老王爷的性命要挟龙都尉,要他退兵二百里,否则便当着他的面砍了老王也的脑袋,祭奠战死将士之亡灵。


 饶是龙都尉率兵杀红了眼,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自己面前。于是他只能按兵不动,双方僵持不下,眼看着已经到手的胜利就这样变得遥不可及。


 太子收到密报,便着人立刻来请水溶进宫去商议对策。水溶听见这样的消息也是心急如焚,来不及多说便随着燕松昀飞奔往太子宫中而去。


 水溶和燕松昀踏着沉沉的夜色进太子东宫的时候,太子正握着快报在礼贤殿来回的踱步。东北边疆到京城总共有一千二百多里的路程,而这份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送至京城的快报乃是前日之事。


 今日此时的边关战况究竟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太子心急如焚,生怕万一龙都尉顾念父子之情果然带兵后退二百里,给戕贼一个反复的机会。果然那样,纵然留下小龙寻一个人质在京城,又能怎么样?就算是杀了那个几岁大的孩子,也解不了边关之急啊!


 水溶进殿后给太子行礼,太子忙抬手拦住:“北静王快快免礼。”


 水溶站直了身子上前问道:“太子,快报到底怎么说?”


 太子把手中东北督军发来的八百里加急交给水溶,叹道:“我们速速想对策。我已经着人去通报父皇,不管父皇怎么说,这件事情我们都要做最坏的打算。”


 水溶闻言,一颗心倏然沉进了黑不见底的深潭之中。


 何为最坏的打算?难道他们要以寻儿来要挟龙都尉不念父子之情,全面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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