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敢这个时候在东宫作乱,不想活了么?”
却说,两个宫女吓得魂飞魄散。
许是东西摔碎的声音引得旁人瞩目,不多时,只听到一道严肃的男子声音在远处响了起来,微微训斥道,一脸威严。
话一落,年长的那个宫女立马将年幼的那个圆脸宫女扶了起来,哆哆嗦嗦的跑到了另外一头冲着来者道:“魏……大人,魏大人,我们……我们俩是东宫的,是刚来的,我们……我们……”
宫女颤颤巍巍的说着,良久,咬牙指着远处的卫臻主仆二人,道:“我们在此处遇到了二皇子妃。”
宫女话音一落,只见周遭嗖地一下静默了起来。
不多时,一道身着黑色铠甲,腰配着大刀的身影从假山一侧一晃,踏了过来,看到假山对面的卫臻,对面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冲着两个宫女吩咐道:“速速离去!”
顿了顿,又板着脸叮嘱道:“今日之事,莫要外传,否侧——”
握在腰间的大掌将配在腰间的大刀微微一拔,然后朝着刀鞘里用力一插,空气里瞬间响起了一阵森寒的兵刃之声。
两个宫女吓得脸色煞白一片,纷纷端着托盘跑开了。
人走远了后,那道身影朝着卫臻这个方位一步一步走了来。
“二皇子妃,您今日头一日入宫请安,如今应该出现在仁寿宫才是,缘何来到了东宫附近?”
对方定定的看着卫臻,神色略有几分不善。
来者正是太子的私卫,亦是东宫参将魏莫,与辕文德二人同为太子心腹,是太子的左膀右臂。
“我原是要去往仁寿宫的,不过因对宫中路线不熟,结果阴差阳错被‘有心人’领到了这里,正想要寻人探路,正好遇到了魏大人,不知魏大人可否为我指路?”
卫臻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的说着。
一句“有心人”仿佛点明了所有。
魏莫前世是太子心腹,虽表面对卫臻这位太子妃恭敬,实则亦是不喜的,太子一世英明,唯一的污点就是娶了她这么一位德行有亏的太子妃,连带着连累太子前世遭了不少非议。
魏莫忠心耿耿,于是,他
一贯亲太子侧妃卫侧妃,而远太子正妃。
不想,哪怕重活一世,明明她与东宫算是并无交集,却依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前世的眼神。
倒叫卫臻无辜又无奈。
而魏莫听了卫臻这话后神色一拧。
也是,这是这位二皇子妃第二回入宫,怕是连宫闱方向都分辨不清,她直接越过多位侍卫宫女,准确无误的抄着小道寻到了东宫,显然,并不是她的能力所在。
何况,还赶在这个节骨眼上。
魏莫一听,便清楚了七八分缘故,不过,面上依然生冷道:“末将并不适合亲送二皇子妃,二皇子妃请在此处等候片刻,属下派人来为二皇子妃指路!”
魏莫仿佛连任何牵扯都愿意与她有,对她可谓避如蛇蝎。
话一落,他直接隔着半个嶙峋假山转身便要离去,只是,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却是背对着,没有转身,只一字一句冲着身后之人警告道:“二皇子妃,您如今已是太子殿下的皇嫂了,末将希望,您能放过太子,此生,您都不要再招惹咱们殿下了。”
话一落,魏莫握着大刀大步离开。
双灵听了魏莫的话后,是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道:“什么叫做您招惹太子,主子,从来都是您避太子如蛇蝎啊,您何时招惹过太子了,何况,入京这几年,您总共也没见过太子几回啊,这位……这位魏大人怎么胡说八道!”
双灵一贯性子淡漠沉稳。
这会儿却也气得差点儿跳了起来。
卫臻闻言,却微垂了垂眼,却是一时想起了方才那两个宫女偷偷议论的话:太子被禁足呢?
要知道,这可是前世从未曾发生过的事情。
太子怎会被禁足?
不会,是因着昨日……出门时的事罢!
可是,昨日虽出了些岔子,闹出了些不好的影响,却远没有到禁足的地步。
要知道,禁太子的足,此事可大可小,往小了来说,不过是太子犯错,惹君震怒,然而往大了说,许是要动摇国本啊!
联想到方才那两名宫女及魏莫的反应,卫臻猜想,莫不是还发生了其他什么事不成,还有可能是……与她有关?
原本,进宫一事,卫臻虽预料许会不大顺利,却也做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
理准备,然而,这会儿,只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几分精神来了。
看来,这宫里头的路,从来都不是容易走的。
却说半盏茶的工夫后,忽而有一老嬷嬷出现来了,说得了魏大人吩咐送她去仁寿宫,约莫走了近一刻多近两刻钟,终于到了太后的仁寿宫。
此时,卫臻略微气喘。
她已许久许久不曾走过这么长的路了,加之,脚上的伤还不曾好透,只觉得隐隐要溢出血了来。
到达时,只见那孙公公早已经去而复返了,正挥着佛尘匆匆从高台上一阶一阶迎了下来,看着卫臻一脸焦急道:“我的个二皇子妃啊,您这是上哪儿转悠去了,太后娘娘都等候多时了,她老人家这会儿该到了用养生丸小憩的时候呢,为了等您,可一直在争着眼皮强撑着,您若再不来,老奴都差点儿要挨罚了!”
孙公公初看到卫臻出现,仿佛诧异了片刻,而后,只立马急冲冲的将卫臻往里头迎着!
期间,双灵想要开口解释,却被卫臻使了个眼色。
结果,刚将卫臻迎向了殿外台阶上,这时,里头一个小太监匆匆来报道:“公公,太后这会儿已经小憩了。”
孙公公一听,立马蹙了蹙眉,道:“俺说怎么着,俺说太后娘娘贵体金贵,撑不住了罢,都等了整个早上了。”
孙公公唉声叹气着。
话里话外似有埋怨之意,然而,转身看向卫臻时,分明是笑眯眯的,只一脸恭敬道:“二皇子妃,要不,您且小候一下,老奴进去瞅瞅!”
卫臻朝着孙公公淡淡点了点头。
孙公公立马领着小太监进了仁寿宫。
这一去,便是小半个时辰,没个动静!
却说八月的天,还隐隐有些燥热,最后一个秋老虎,还没完全散去。
这会儿,太阳早已经升起 ,正悬高头。
晒得人阵阵眼晕。
就连双灵隐隐都有些扛不住了,只不断替卫臻擦着汗,不断将帕子举着,替卫臻遮阳,面上焦急道:“主子,这……这太后娘娘要睡到什么时候,不会要一直睡到中午罢,咱们,咱们要一直侯在外头等着么!”
双灵被晒得满脸通红,口感舌燥了,关键,隐隐想要如厕了。
她见卫臻的白皙的脸也微微泛红,
顿时一脸心疼道:“奴婢听着里头好似有说话声,主子,太后当真睡下了么?”
双灵头一遭入宫,不想,竟觉得这宫里头危机重重。
她家主子娇贵,昨儿个出门时遭了一日的罪,本以为今儿个不过入宫拜拜,竟觉得比昨儿个还要受累似的。
身处这偌大宫闱,只觉得有种孤立无援的慌乱感。
卫臻眼下只微微闭着眼,尽量不让自己想七想八,多浪费一丝情绪。
只觉得鼻尖下的呼气都是喷着火的。
她在心里想了无数个脱困的法子,例如,干脆装作晕倒得了,被人搀扶着到里头休息,譬如,装作被吓哭了,以为惹太后不喜了,又譬如,嚣张跋扈的怒骂下人,惹得里头注意。
横竖,要么示弱,要么作恶,总能脱身。
前世,她每每如此,太后,或者皇后都气得命人将她轰走了。
虽演技拙劣,倒也实用。
卫臻正琢磨着,要不要故技重施,在以上里头挑拣个用上,恰好这时,孙公公终于出来了。
只笑眯眯的看着卫臻道:“哟,二皇子妃,您瞧您,您还在外头候着呢,也不进来坐会儿,那什么,太后醒了,要宣您进去了,您快些跟老奴来!”
宫里的老人了,个个都是人精。
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任何言行举止而感到尴尬,脸上的情绪转变之快,之伪善,实属令人瞠目结舌。
双灵看着孙公公,手腕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卫臻面色倒还算如常,只依然淡淡笑着,跟着孙公公一步一步踏入了仁寿宫,唯有迈入那高高的华丽的门槛时,她的身子虚晃了一下,其中一只脚,险些没抬起来。
最终,被双灵搀扶着迈了过去。
却说仁寿宫节俭古朴,不如皇后的坤宁宫奢华富丽,待绕过殿前的那座乌木山水古雕屏风后,远远的只见,整个仁寿宫里竟坐满了人。
只见太后和皇后娘娘二人高坐在了高堂上,余下,七公主,蒲玲儿,端阳郡主,全部都到齐了,就连卫绾,也一身洋红,难得一身喜庆穿戴,规规矩矩地坐在下头。
加上嬷嬷,宫女,太监,整个仁寿宫里浩浩荡荡的竟有几十人。
然而偌大的仁寿宫此刻却是静悄悄的。
在卫臻入殿的那一刻,所有人目光全部齐齐朝她看来。